神龛本来就破,禁不住大伯的折腾,很快就倒下来,扬起一片沙尘。
等到烟尘散尽,我看到那好像镜子一样反光。
血色棺盖上不知怎的炸开一道口子,像是被人用斧子生生劈出一道缝!
而在棺材的一个角上,则悬挂着我被雯雯骗走的长命锁。
大伯把锄头扔在地上,凝视着黑漆漆的棺材裂缝,脸颊已经黑成了一块石头,喃喃说,看来它还是不肯放过你……
我吓得抖腿,大伯嘴里的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开始他不想说,在接触到我哀求的眼神后,才默默吸了口气,“那东西,叫落花洞女。”
很久之前,这里生活着一个神秘的苗人部落,他们信仰山神,流行着一个古老的传统,每隔18年,都会从部落中挑选一个落花洞女,向山神献祭。
这个破庙,就是用来献祭落花洞女的地方。
落花洞女是极阴体质,刚好能跟我命格形成互补,所以当我六岁快病死的时候,大伯带我来到了这里。
我能活到今天,是借了她的阴寿。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保住我的命,只是为了以后能拿走更多。
我感到一阵心颤,想把长命锁重新挂在身上。大伯拦下我,摇头说这样已经没用了,让我今晚就在破庙里待着。
从我摘下长命锁那一刻起,鬼契已经失效,她横竖都会找来收债,躲是躲不过去的。
随后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只芦花尾大公鸡,宰了鸡头放血,又让我把上衣脱掉,用手指沾了鸡血,在我前胸后背上画满了弯曲的道符。
等到血痕晾干,大伯递来一件黑色的衣服让我穿上。
我摸到衣服的材质感觉不对,居然是纸做的,好像烧给死人的寿衣。大伯点头,说确实是死人穿的衣服,刚从乱坟岗下挖出来。
这是大伯留的后手,沾了死人味的衣服,能掩盖我身上的符咒,让落花洞女不那么容易近身。
我想起一件事,难怪那几天,大伯总是彻夜不归,原来是去扒死人衣服了。
衣服从死人身上拔下来不久,味道很重,带着发霉的陈腐气息。我哆哆嗦嗦穿好它,身体凉飕飕的,怎么都不舒服。
回头我发现大伯在破庙里撒了一把灰,门口已经埋好五帝钱。
他叮嘱了我两件事。
必须穿着死人寿衣坐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搭理。
接着又递给了我一把黑色小刀,如果那东西进不来,可能会设法骗我出去,一旦她靠近我,我就拿符刀刺她,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就选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下去等死吧。
我满头大汗,反问大伯说那你呢。他冷冰冰摇头,说自己有别的事要做,不会一直守在我身边,这事得靠我自己扛。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是真的快吓尿了,可联想到大伯对我这么好,应该不会害我,便艰难地点头答应。
大伯走后,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破庙,心里那根弦紧绷到随时可能断掉,呼吸都不敢用力。
天黑得很快,不知不觉破庙就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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