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驶入麒麟区地界时,我正盯着车窗上蜿蜒的水痕发呆。七月的滇东像被泡在温水里,连风都裹着黏腻的湿气,刚推开客车门,一股混杂着泥土与江水腥气的热浪就扑面而来,瞬间浸透了我单薄的衬衫。拎着行李箱踩在客运站的青石板路上,鞋底传来细微的 “咕叽” 声,低头才发现路面竟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像是刚下过一场无声的雨。
“姑娘,要去城里头不?” 拉客的三轮车师傅戴着草帽,草帽檐下的脸颊沁着汗珠,他拍了拍车斗里的塑料布,“刚擦过,不沾泥。” 我点点头,弯腰坐进车斗,塑料布果然还带着潮湿的凉意,贴在牛仔裤上,很快洇出一小片深色印记。三轮车穿行在城郊的小巷里,两侧的老房子多是青砖黛瓦,墙根处爬满了深绿色的青苔,有些墙皮已经剥落,露出内里斑驳的土坯,水渍在墙面勾勒出不规则的地图,像谁用墨汁随意泼洒过。
“这地方咋这么潮啊?” 我忍不住问师傅。他咧嘴笑了笑,露出泛黄的牙齿:“麒麟区靠南盘江近,江水潮气天天往城里灌,尤其是梅雨季,墙面上都能渗出水珠来。前阵子有户人家的老阁楼,天花板塌了半边,全是受潮朽坏的木梁。” 说话间,三轮车拐过一个拐角,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 南盘江像一条墨绿色的绸带横亘在眼前,江面上氤氲着乳白色的雾气,远处的寥廓山被雾气笼罩,只露出模糊的轮廓。
我租的房子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是栋两层的砖木结构老楼。房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颤巍巍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时,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忍不住咳嗽。“这房子空了大半年,潮气重了点,” 老太太指着墙角堆放的生石灰,“我放了些这个吸潮,你要是还觉得潮,就再买点。” 我走进房间,目光扫过墙面,瞬间愣住了 —— 米黄色的墙纸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水渍,在墙角处汇成蜿蜒的水流状纹路,最诡异的是,客厅墙面中央的水渍,竟隐约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身形纤细,仿佛正低着头,长发垂落。
“阿婆,这墙……” 我刚要开口,老太太突然拉住我的手,声音压低了几分:“姑娘,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千万别开门,也别往窗外看。” 她的手冰凉,带着潮湿的水汽,我心里莫名一紧,刚想问为什么,老太太却已经转身往外走,嘴里念叨着:“这房子…… 以前住过一个姑娘,后来没了……”
第一个晚上,我就体会到了麒麟区潮湿的 “威力”。睡前晾在阳台的 T 恤,第二天早上摸起来还是湿冷的;放在床头柜上的饼干,拆开包装没多久就变软了;甚至连盖在身上的薄被,都像是吸饱了水汽,压得人胸口发闷。半夜里,我被一阵细微的 “滴答” 声吵醒,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见天花板上正往下滴水,水珠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我起身去卫生间拿毛巾,刚走到客厅,突然瞥见墙面中央的水渍动了一下。起初我以为是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水渍勾勒出的女子轮廓,竟缓缓抬起了头。我吓得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只见那轮廓越来越清晰,逐渐从墙面上 “浮” 了出来 —— 那是个穿着浅蓝色旗袍的女子,长发及腰,皮肤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她飘在半空中,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似乎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