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暖阁里只余下一盏长明灯,昏黄的光映着帐幔上绣的缠枝莲,漾出朦胧的影。
沈婳窝在拓跋琛怀里,呼吸本是平稳绵长,不知何时却渐渐变得急促,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也随着眼睑的颤动不停晃动。
她又坠入了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
漫天飞雪像撕碎的棉絮,砸在脸上又冷又疼,脚下的积雪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铅。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白,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呼啸的寒风卷着雪粒,刮得她脸颊生疼。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要找奶奶,找姑姑,可无论怎么喊,回应她的只有风雪的呜咽。
她踉跄着往前跑,脚下一滑重重摔在雪地里,冰冷的雪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冻得她骨头都在颤。
“奶奶……姑姑……救救我……”
她在梦里拼命哭喊,身子下意识地在拓跋琛怀里扭动起来,指尖死死攥着他的衣襟,指节泛出青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连鬓边的丝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拓跋琛本是浅眠,被她的动静惊醒时,只觉怀中人像受惊的小猫,浑身都在微微抖。
他连忙低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沈婳紧闭的双眼下泛着红,额间满是冷汗,脸色白得像纸。
他心头一紧,连忙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些冷汗,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婳儿?婳儿醒醒,朕在。”
沈婳还陷在噩梦里,耳边似乎传来熟悉的声音,却被风雪声盖过。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子却更剧烈地扭动,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奶奶……姑姑……别丢下我……救救我……”
那声音带着哭腔,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琉璃,听得拓跋琛心都揪了起来。
他不再犹豫,轻轻将沈婳搂得更紧,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抚摸,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同时在她耳边不断轻声呢喃:“婳儿,醒醒,我在呢,没人会丢下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温热的怀抱、熟悉的声音,还有脊背上传来的安抚触感,像一道暖流,渐渐穿透了噩梦的冰冷。
沈婳的动作慢慢停下,眼睑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时,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瞳孔涣散着,像是没从噩梦中完全挣脱出来,直到看清眼前拓跋琛担忧的脸,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眶瞬间就红了。
“阿琛……”
她声音沙哑,带着刚醒的脆弱,伸手紧紧抱住拓跋琛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鼻尖蹭到他衣料上熟悉的龙涎香,积压在心底的恐惧与委屈才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为什么她们都不要我,是我的错吗?好冷,好冷……”
拓跋琛能清晰感觉到胸膛处衣料被泪水浸得潮,那片湿意像带着寒气,一点点渗进他心里。
他收紧手臂,将沈婳抱得更紧些,掌心贴着她的脊背轻轻摩挲,像是要把自己的暖意都渡给她。
指腹梳过她凌乱的丝时,特意放缓了动作,避开打结的地方,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是他们做错了事情,把你丢在雪地里受苦,无德无情。”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顶的旋儿,语气沉了沉,把处置温家的进展慢慢说给她听:“温老夫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