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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穗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转身走向内殿,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下次想动手,选条你擅长的路。”
“或者,”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嘲弄,“求我让你赢?”
沈穗儿对着门口看守的侍卫吩咐一句,“备水。”
“是。”那侍卫浑身显得有些紧绷,额头上冒着冷汗。细看便能看见一条黑色的细蛇正盘在他的手腕上吐着信子。
建昭元年,六月盛夏。
烈日灼灼,连冷宫外墙斑驳的痕迹都被晒得愈发清晰。皇帝处理完政务,心绪不宁,信步而行,待回过神来,竟又走到了这处禁忌之地。
他本能地欲要转身离去,目光却猛地被院内一抹素色身影攫住。
是她!
她正站在一株枯了一半的老树下,身着最单薄的素色宫装,未施粉黛,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绾起,露出的脖颈和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
时隔近一年,他终于再次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
没有疯癫,没有怨毒,甚至没有憔悴。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静气质,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投石无声。
烈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浅金,她却仿佛自带清凉,周身透着一种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沉稳。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目光虚虚落在远处,不知在看什么。然后,似乎觉得暑气难耐,便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回了昏暗的内殿,自始至终,未曾向宫门外投来一瞥。
仿佛根本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在意,有一道天底下最尊贵的目光,正为她失神驻足。
君御泽怔在原地,掌心莫名沁出微汗。后宫千娇百媚,浓妆淡抹,竟无一人比得上此刻素衣散发的她,更能钉住他的视线,搅动他的心绪。
那一眼,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荡开,久久难平。
时光荏苒,建昭三年,四月。
天降祥瑞,紫气东来。皇帝龙心大悦,颁旨大赦天下。
这道旨意,如同一把等待了太久终于落下的钥匙,悄然打开了那扇无形中禁锢冷宫的门。
“庶人沈氏,秉性柔嘉,静思己过,今上天垂象,特赦其罪,念其旧日侍奉之功,着册为‘锦妃’,赐居——长生殿。”
圣旨传遍六宫,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万丈巨浪!
锦妃!长生殿!
那是何等荣宠!一个冷宫出来的罪妇,竟一跃坐上妃位,还赐住了离皇上极近、寓意非凡的长生殿!
无数妃嫔绞碎了帕子,摔碎了瓶瓶罐罐,却无人敢在陛下大喜之时触其锋芒。
冷宫门外,御驾亲临。
宫门缓缓开启。沈穗儿被宫女虚扶着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符合妃位规制的锦缎宫装,颜色是娇嫩的绯红,却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珠翠环绕,她微微蹙着眉,眼神带着一丝强撑的倔强和不易察觉的脆弱,唇色淡白,额角甚至渗出些许虚汗。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在冷宫中熬坏了身子、却依旧努力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