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接受的是,无论他以后怎么努力争取,都要不可避免地接受一个现实——
他不会再是苏云眠的唯一。
他们的孩子也不再是。
除了他和孟安,苏云眠的身边、她的生命中再次出现了,除苏玉锦之外,第二个重要的存在,并且这还是苏云眠主动接纳,主动接受,主动敞开惯来封闭的世界欢迎的人。
意义完全不一样!
孟梁景微俯身,指骨分明好看、宽大有力的手掌按在灶台上,深黑修身毛衣长袖挽起,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肉紧绷,青筋微凸,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加重。
还要继续忍耐吗?
他已经在让步在迁就了,为什么还要这般逼他?
如果现在放弃忍耐,完全可以把人软禁在家里,隔离开裴星文还是很容易的......但真要这么做了,后果呢?
后果是他能承受的吗?
他难道还要让苏云眠再多恨、多厌恶他一些吗?
他要的是这些吗?
孟梁景凝视着面前热气朦胧的砂锅,闻着空气里肉香、药香混杂的馥郁香气,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苏云眠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在手术室、腹部血肉模糊、血流不止的样子......墓碑前表情木然、无声落泪、死气沉沉的样子......一路来愤怒、崩溃、质问、畏惧、惊恐、害怕、歇斯底里......
脑海中画面频闪,直到定格在一张明媚笑脸上。
那是十九岁的苏云眠。
一身雪白站在飞雪里,雪落满头,阳光透过飞雪将她本就明媚笑颜映照得更为夺目闪亮,精灵一般灵动又美丽。
孟梁景只觉一瞬刺痛,心口窒息难抑,呼吸愈发沉重。
他想看苏云眠笑。
他想要苏云眠在他身边,也能够发自内心地快乐、自在。
他想要的是这些。
再忍忍,再忍一忍......至少,至少要弄清楚苏云眠到底想做什么,孟梁景很清楚,且也很有自知之明,苏云眠能自愿跟他回来,是有目的的,她现在完全不信任他。
但这总比不跟他回家强。
他可以忍。
慢慢来,慢慢来。
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又调了下砂锅的火力,孟梁景还觉一口气闷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难受,索性把架子上连同牛肉一起送来的草原整羊搬出来,横在厨台上。
......
忙活完一堆活,大概算着砂锅药膳牛肉汤焖的时间差不多的吴婶,立刻转去厨房,打算看看情况。
结果一进去,她就傻眼了。
上午刚空运过来,一整只的草原羊被分拆成一堆分切的大小规整、漂亮的肉块,以及肉骨完美剥离的骨架,整整齐齐散落摆放,沾满了大半个厨台。
“罪魁祸首”正在洗手。
洗完手,又整理好拆羊用的各种刀具的孟梁景,拿着白色厨巾一边擦手,一边若无其事道:
“晚上再加个羊汤吧。”
吴婶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忍住,脱口而出道:“先生,那羊是打算做烤全羊的,您之前吩咐过的。”
孟梁景擦手动作一顿,语气微僵:
“烤全羊,改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