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带回去。”唐氏把量好的尺寸单子收好,和气地道。
“嗯。”麦粒低低应了一声,目光忍不住又扫过铺子里那些光鲜亮丽的料子,最终落在自己选的那两卷细棉布上。他心里默念:这是我的,新的,干净的。
麦粒转身走出铺子。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怀里铜钱的重量和银角子,仿佛给了他一点支撑。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沿着街慢慢走着,心里盘算着:交了束脩,买了衣衫,剩下的银钱……得省着点用了。也许该买点糙米?他摸了摸肚子,早上只啃了个凉玉米饼子。想明天来粮铺买两斤面粉。
在经过书铺子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到一个比他年岁大两三岁的青衫书生,将买的书本小心仔细纳入怀中。
买好书的书生向着掌柜,礼貌客气地道别,态度既不像他做乞丐时的卑微,也不像从前富人施舍剩饭给他时的傲慢与轻视,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麦粒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不再犹豫,挤出人群,脚步坚定地朝着镇上那位举人老爷开的私塾方向走去。
他要去问束脩多少,他要去念书!他要识得告示上的字,他要穿着新做的细棉布衣衫,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有一天,他也能像刚才那个书生一样,彬彬有礼;或者,像铺子里的账房先生那样,拨着算盘,过一种截然不同的、有盼头的生活。
炙热的阳光照在麦粒破旧的衣衫上,麦粒心下滚烫。沂州城原本因为垮塌尚未修缮完还有些破败的街道,似乎也突然显得格外宽敞。
举人老爷的私塾坐落在镇子东边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里。院子里的杏树探出一枝翠绿的枝丫,麦粒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些。院门是新做的,砖墙的灰浆也有新做的痕迹,一看就是买了别人垮塌房屋重新修缮的。木门还未刷漆,比大户人家的朱门少了些威严。门楣上悬着一块小小的木匾,上面刻着几个字——麦粒不认得,但想来就是私塾名了。
他站在树荫下,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他学着刚才在书铺门口看到的那个青衫书生的样子,想用手抚平身上的褶皱,却只摸到突出的补丁。试着挺起了因成年讨饭习惯而弓着的腰背。看着脚上马上就要被脚趾戳穿的旧布鞋,赶紧到院子围墙拐角后面把旧鞋脱了,把新鞋踩在旧鞋上穿好。又把旧鞋藏在院墙石头下,等从举人老爷处出来,带回家下地穿。
到了大门处,麦粒对紧张的自己道:“堂堂正正地走进去,自己是来拜先生的,又不是来讨饭的!”给自己鼓完劲,略犹豫了会,叩响了那扇带着松香味的新门。
很快,一个小童出来开门,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