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湛哂道:“泰康十一年,元有容携一双儿女,远赴江州为其父奔丧。阿爷闻知此事,抛下病中的阿娘,险些触犯宵禁,星夜出长安,一路追他们母子几人至潼关,只为把亲手所书的挽词交给元有容。”
这件事情姬澄自是知道的,泰康十一年,他九岁,姬湛才七岁。
他更是知道,阿爷从潼关回来后,整整两年,娘都没肯见阿爷一面,更是对外放言,姬明与狗不得入公主府。
这件事在他看来,阿爷并无太大过错。
阿爷身为元家养子,孝道大过天,养父离世,理应与元姨同回江州吊唁。可那时阿娘尚在病中,哭求阿爷不要抛下她去江州,阿爷心疼她身体抱恙,只能写挽词遥送江州。
只不过阿爷选择亲手递交到元姨手上罢了,元姨与旁人不同,一朝丧父,更需至亲挚友宽慰。
为此,娘竟与阿爷闹了整整两年的不快。
姬澄拧眉:“仲延,你也不能体谅阿爷当年所为?元家对他有再造之恩,他虽姓姬,可早已纳入元氏家谱,他理应与元姨同回江州为父守孝三年。可他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留在长安,只为照顾陪同病重的阿娘,为此,那几年他在朝堂上饱受弹劾打压,更是受尽冷眼骂他不孝,谁知阿娘也不愿见他。”
姬湛:“娘如何不能理解他的苦衷,他大可派人将挽词送至风陵渡,截下元有容母子,何必亲自跑那一趟。”
“兄长可知娘为何抱恙?她不幸小产,腹中怀的是你我兄弟二人的妹妹,她那一胎分明已过了头三个月,却还是没保住。你见过她腹中掉落的那块血肉吗,你见过我们已成形却永远与人世无缘的妹妹吗,可我见过,七岁那年我亲眼所见。”
泰康十一年,娘竟是小产。
姬澄如遭雷击。
多年过去,这件事情,娘从未与他和阿爷提及,可想而知,她当年心境究竟失望到何种地步。
当年之事大人们各有难处,分明谁也没有错,可最终竟酿成如此后果。
姬湛提及这桩旧事,黑白分明的狐狸眼中血丝遍布,似是极为不忍。
他未再与姬澄多言,拎着鸟笼快步迈向留月楼。
站在留月楼上,能将整个公主府一览无余,褚厌很快发现,府门处,跌跌撞撞走出一道寂寥落寞的清瘦身影,正是姬澄。
姬湛一如往常,此刻正以自己的横刀片肉,亲手喂给雪翎。
褚厌上前:“郎君,大公子他走了。”
姬湛若有所思:“光是陈年旧事的芥蒂,不足以叫他死心。”
褚厌吓得额角直跳,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郎君,你不会是想——”
“杀她?”姬湛皱眉睇他一眼,“天子脚下,杀只苍蝇都能叫裴绍查出真凶,你想让我年纪轻轻下大狱?”
“褚厌,你下次再多嘴,就把人给我抓来,当我的面动手把她杀了,我亲自去大理寺报官。”
这种事情姬湛可从不会拿来开玩笑,褚厌连忙紧闭双唇,不敢多言。
公主补觉醒来已过午后。
听满月提及姬澄晨间来过一趟,久等她多时,后兀自离开,公主问道:“伯延可说过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