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围在瓜田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有人义愤填膺,斥责李轩忘恩负义;也有人面露忧色,觉得苏月不该如此强硬,毕竟对方已是官身。
张桂兰从家里匆匆赶来,挤到女儿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对众人道:“各位乡亲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但月儿的事,由她自己做主。
我们做爹娘的,再也不强求她了,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经历了女儿险些病死这一遭,她什么都看开了。
一个心直口快的妇人嚷道:“桂兰嫂子话不能这么说!
他李轩当初穷得叮当响,靠着苏家才有的今天,中了进士就休妻,天下没这个道理!
月丫头,听婶子的,他若真要悔婚,咱就去府衙告他!
告他个停妻再娶,看他这官还做不做得成!”
苏月却缓缓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远处渐近的人影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静的决绝:“谢谢婶子。
但我不想告他,更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连。
休书已接,姻缘已断。
从此他是高高在上的进士老爷,我只是乡野种瓜女,各不相干。”
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抚过自己脸上的胎记,眼中适时泛起一层水光,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与哀伤:“或许他说得对,我这般容貌,本就……本就配不上他。
当初结亲,原就是一场错。”
她这番以退为进,主动提及自身“缺陷”
,并流露出脆弱之态,瞬间激起了乡邻们更大的同情与保护欲。
众人见她落泪,再看那显眼的胎记,想起她平日为人和善勤劳,却因容貌被如此羞辱,顿时将对李轩的愤怒推到了顶点。
“放屁!
什么配不上!
是他李轩负心薄幸!”
“月丫头别妄自菲薄,是他没福气!”
苏建国也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他家门槛高了,我们攀不起。
我只求我女儿往后平安顺遂,再也不去沾那富贵险地了。”
这话语里透着一个老农最朴实的智慧与无奈,众人闻之,皆默然点头。
正说话间,喧哗声已至。
只见几名衙役开路,驱散围观的村民,李轩骑着一匹骏马,身着崭新的青色官袍,缓缓行至瓜田附近。
他刻意放缓了度,目光扫过瓜田和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随从,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步履沉稳地朝着苏家父女所在的方向走来。
有略懂面相的老者暗中打量,只见其人生得倒是端正,但眉宇间藏着一丝刻薄,唇薄且嘴角微垂,显是忘恩负义、心性凉薄之相。
苏月在他下马时瞥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仿佛无事生般,继续弯腰,专注地摘取脚边一个成熟的大西瓜,仿佛那瓜比眼前的进士老爷还要重要得多,根本不愿理会。
李轩径直走到苏建国面前,无视了周围村民复杂的目光,脸上瞬间堆满了愧疚与痛苦的表情。
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
一声直挺挺跪倒在还带着湿泥的田埂上,朝着苏建国“咚咚”
磕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