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兽角博山炉里升起裊裊白雾,隨处摆著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彰显著主家的財力。
过了约莫一刻钟,伴著王氏轻声招呼的声音,前厅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静坐在侧边交椅的绿衣少女转头看去——
率先进来的是在大门外见过一面的中年男人,不过他身上未著官袍,已换了身广袖常服,眉眼肃穆,不怒自威,一看便知是身居高位的国公爷。
紧隨其后的是王氏,及一眾神色凝重的僕妇,她们一进门便逮著少女打量,生怕看漏一寸。
陆探微走到首位,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沉甸甸如有实质的视线投向少女。
“小姑娘,你身上的玉佩,可否给我一观
不同於应付王氏和青月的游刃有余,宋令仪心头莫名紧张,取下玉佩递给他,头颅始终低垂著,不敢与他对视。
陆探微接过玉佩,托在手心里仔细查验。
青玉凤纹佩是老国公在世时,定製给三女儿陆燕嫻和裴家的订亲信物。用料讲究,雕刻精美,整个大渊找不出第二枚与之相同的玉佩。
他沉著端详一阵,眼神无波无澜。
“你叫什么名字”
王氏与陆探微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一眼便瞧出他对少女的態度有了转变。
又见少女低著头,以为她是害怕,宽慰道:“別怕,这位是国公。”
宋令仪抬眸,眼神纯然:“我叫宋令仪。”
在少女抬眸看来的一瞬,陆探微冷肃的脸上微微动容,所有的猜疑与警惕,在这一刻盪为灰烬。
不止是容貌相似,连眼神都像极了三妹。
作为国公府小姐,三妹自幼锦衣玉食,在家人的娇宠中长大,不知世间险恶,对待感情亦是天真无邪,轰轰烈烈。为了下嫁给穷酸举子,不惜与父亲断绝父女关係。
父亲震怒之下,不允许家中人再与三妹联络。直至去年冬月,父亲离世,家中操办完丧事,才听闻淮州传来的另一则噩耗。
宋召战死于丹阳郡,三妹缠绵病榻,於年初病逝淮州。母亲闻讯,悲慟之下,晕厥了两日。
裴家乃乌衣世家,岂是一个穷酸举子可比,若三妹听从父母之命,或许就不会落得病逝异乡的下场了。
一想到伤心处,陆探微眼睛微红,喉头哽塞:“你跟你母亲实在太像了。”
不等宋令仪吱声,旁边的僕妇们声泪俱下附和道:
“是啊,是啊,表姑娘的眉眼简直跟三小姐一模一样。”
“方才进来时,老奴还以为是三小姐回来了呢……”
“……”宋令仪眉头微蹙。
这些人也太夸张了吧。
王氏捻著绣帕擦了擦眼角,感慨道:“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你母亲也是个心狠的,竟一次不曾回京都看望。”
“孩子,你这几个月去了哪儿,又是如何进京的呢”陆探微问。
淮州城与丹阳郡相邻,时局动盪不安。这几个月,他派遣了许多人去淮州城接外甥女,却一直没有消息。
不止宋家在淮州城的宅子已人走楼空,也无人知晓外甥女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