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元二十年,青石镇郊外。
山间薄雾冥冥,郊外小道静謐。
宋令仪趴伏在树丛里,忽闻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抬头仔细一看——
来了好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男人锦衣佩剑,周身气质温润,应该是某官宦或者大户人家的子弟。
心绪稍定,宋令仪从树丛里爬出来,衝到那队人马前,挥手招停。
锦衣公子手掌勒住韁绳,端坐骏马之上,幽静视线投向那抹娇娜的芰荷色身影。
晚春微凉的空气里,视线交匯,一静,一惊。
唰——
隨行的侍卫反应过来,拔剑喝问:“来者何人”
锦衣公子抬手,微微侧头,淡声道:“不得无礼。”
轻缓温和的嗓音落入宋令仪耳中,叫她眼皮微颤。土匪们刚从这条道过去,隨时可能杀个回马枪,眼前的男人谈吐不俗,气质矜贵,或许值得信任。
这般一想,宋令仪下跪叩首。
“公子,我乃京都晋国公府的表姑娘,路遇劫匪,散尽家財才得以虎口逃生,烦请公子行个方便,借我一匹马,若能平安入京,必结草衔环,以报公子的大恩大德。”
“什么”
“你说你是哪个府上的表姑娘”
说话之人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眉清目秀,额头还绑了一根缀著红宝石的抹额,听到她自报的来歷,神色隱隱激动。
宋令仪抬头,眸光沉静:“京都,晋国公府。”
裴昭低眸望著乌髮凌乱的少女,白皙脸颊沾染些许尘土污泥,但那双定定望向自己的乌眸转盼流光,楚楚惹人怜。
“既是晋国公府的表姑娘,那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父母又是何身份”他问。
宋令仪咽了咽嗓子,缓声道:“我叫宋令仪,家住淮州城,阿母乃是晋国公的妹妹,阿父乃淮州城校尉,去岁率军驰援丹阳郡,战死沙场,阿母年初病重离世。阿母临终前,嘱咐我入京投靠外祖。”
连鹤驭马至裴昭身旁,倾身耳语:“表哥,都对上了吧。咱们在暄城绕了一大圈,没想到人竟在青石镇!”
裴昭眸光一沉,再问:“不知姑娘可有证明身份的物件”
闻言,宋令仪迟疑了片刻。
观这二人窃窃私语,好似知道晋国公府,若是有交情倒还好,如果是仇家,她再拿出认亲信物,岂不是自投罗网。
就在宋令仪后悔適才的衝动,心里打起退堂鼓时,裴昭似读出她心里的疑虑,利落翻身下马,缓步走到她面前,弯身將人扶起。
“姑娘莫紧张,在下姓裴,我家二叔乃內阁大学士,与晋国公私交甚好。”
“国公府在得知宋家噩耗之后,便差人四处打探消息。在下是受晋国公所託,来暄城寻找宋家姑娘。”
他隨即从袖兜里取出晋国公给的手令,以证明所言不假。
宋令仪眉头微蹙,眸底闪过一丝悵然复杂之色。
顛沛流离这么久,她除了担心自身安全,还担心入京投亲,会招来外祖家的冷眼,却不想外祖家在托人寻她。
忖度两息,她从隨身携带的荷包里翻出一枚青玉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