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布满厚厚老茧、被炉火烤得通红的大手,稳稳噹噹地拿起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料,把它放在坚硬无比的铁砧上。他右手紧握沉甸甸的大铁锤,左手拿著长长的铁钳子,夹住铁料,那动作,嫻熟得就跟人喘气儿、眨眼皮儿似的,自然无比,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只听那铁匠铺子里,又响起了“叮叮噹噹”的打铁声,在那清脆悦耳的敲击声中,一个个看著就锋利无比的铁箭头,就在孙康那双巧夺天工的大手底下,逐渐成型了。
每当他完成一个箭头,都会停下来,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好半天,瞅瞅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要发现有一丁点瑕疵,或者哪个地方打得不太合心意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个箭头重新扔回熊熊燃烧的炉火里,回炉重造,再重新锻打一遍,直到自己完全满意为止,那股较真儿的劲头,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等到最后一批铁箭头也仔仔细细锻造完成,时候差不多又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孙康把那些还带著灼人热浪的铁箭头,一个个地,都扔进了旁边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盛满了冰凉井水的破瓦盆里。“呲呲呲——”一阵阵刺耳的、像是水开锅了似的声响,伴隨著一大股浓浓的白雾,猛地就从那瓦盆里蒸腾起来,那动静,就跟传说中的龙吟虎啸似的,还挺嚇人的。等那呛人的白雾慢慢悠悠散得差不多了,十几个闪著森森寒光、看著就锋利无比的铁箭头,就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旁边那块有些发黑的旧木板上头了。
那些箭头,一个个都锋利得嚇人,就好像能轻轻鬆鬆地把看不见摸不著的空气都给割破了似的。陈锋瞅著那些寒光闪闪的箭头,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颤,脚底下也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三大步。他总觉得,这些箭头看著就不像是凡品,那上头透著股说不出的杀气,让人打心眼儿里发毛,根本不敢直视。
“乖乖!这……这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啊!这玩意儿,要是射到人身上,那还不得当场就得开膛破肚,一命呜呼了啊!”陈锋在心里暗暗讚嘆一声,佩服得不行,“难怪这村里,人人都说,他孙康孙铁匠打铁的手艺,那是天底下独一份儿,无人能比!今儿个我陈锋亲眼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老傢伙,还真他娘的有两把刷子!”
孙康伸出那只黑乎乎的、沾满了菸灰的手,抹了抹鼻子尖儿上渗出来的几颗亮晶晶的汗珠子,嘴角边儿上,也不自觉地微微往上翘了翘,露出来一个带著几分得意和自豪的笑容。他把那些刚淬火冷却好的铁箭头,一个一个地,都仔仔细细地安装在了那些早就准备好的、笔直坚硬的木头箭杆上。他那动作,看著挺轻柔的,可又精准无比,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出了半点差错,糟蹋了这些好不容易才打出来的宝贝疙瘩。等把所有箭头都安装完毕,他这才轻轻舒了口气,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也终於浮现出那种只有真正的匠人,在完成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后,才会有的、发自內心的满足和喜悦的笑容。
“嗯,不错不错!这一批箭,打得还算是挺成功的,虽然还算不上是我老孙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吧,可比起那些样子货,那可是强太多了!用来打打猎,射个兔子野鸡啥的,那绝对是绰绰有余,够你小子使唤的了!”孙康那语气里,带著股不加掩饰的自豪和得意,却又刻意地保持著那么几分谦虚和低调。这啊,正是一个真正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