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皇帝,或许並非真的想逼死自己。
他的“新税法”策论,无疑是触动了天下世家门阀的根本利益。之后如果再推行“讲武堂之策”,那真的是举世皆敌了。
若他真的留在京城,留在翰林院,恐怕立刻就会成为眾矢之的,被无数明枪暗箭所包围,寸步难行,甚至有性命之忧。
如今,皇帝以“抗旨”为由,將他“怒而贬之”,外放巴郡,远离京城这个巨大的政治漩涡,既是一种磨礪,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这与他自己主动请求外放的初衷,竟是不谋而合。
而自己这一番“寧死不负髮妻”的抗爭,在天下百姓和寒门士子心中,必然会留下一个重情重义、不慕富贵的高洁形象。皇帝顺水推舟的贬斥,更是成全了自己的“美名”。
这一贬,非但无损其声望,反而使其声望暴涨。
这是“养望”!
皇帝这是在为未来的新君,提前储备和考察人才!
想通了这一层,陈锋的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皇帝此举,还將一份“启用”自己的天大恩情,稳稳地留给了未来的新君。
无论將来是太子还是十四皇子登基,只需一道圣旨將他这个“蒙冤”的状元召回京城,委以重任,便能轻易收穫一个国之栋樑的感恩与忠诚。
不,不对,他怕不是在之前就已经开始为新君布局了皇上恐怕早就想好了自己拒绝之后的事了,不然怎么会刚好把自己和谢靖贬到一个地方……
这位大乾天子,心思之深沉,手段之老辣,远超自己的想像。
他看似在演一场龙顏大怒的戏,实则却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间,达到了自己所有的目的。
其次,他想到了柳越。
那个老狐狸在朝堂之上看似一言不发,实则一直在冷眼旁观,等著自己犯错。
如今自己被外放,正中其下怀。但他肯定想不到,这背后还有皇帝如此深远的布局。
但同时,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腾而起。
他必须变得更强!
他必须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制定规则,而不是在別人制定的规则里挣扎求生!
强到能將所有想伤害他、伤害他家人的人,都毫不留情地彻底碾碎!
“大人,侯府到了。”
车夫的声音,將他从沉思中拉回。
马车在镇北侯府门前缓缓停下。
陈锋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与昨日那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盛况截然不同,今日的侯府门前已是门可罗雀,只有一个门房的小廝,正无精打采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扫著地上的几片落叶。
昨日还堆积如山的各色贺礼,今日已不见了踪影。那些昨日还满脸堆笑、热情洋溢的面孔,今日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树倒猢猻散,人走茶凉。
叶承和关无情早已在门口焦急地等待著。
一见到陈锋下车,叶承那张年轻的脸庞便因愤怒而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