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被这偷换概念的手法一堵,沉下脸:“胡闹。”
从未听荀彧说过一句重话,从未见荀彧冷过一次脸的顾至立即闭了嘴。
见此,荀彧缓了声:
“明日,我动身前往博平,来回大约需要四五日。顾郎这几日什么都不用做——记得按时饮药。”
顾至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徐徐点头。
荀彧顿了顿,暖如熏风的声嗓更低了些,如晃动的羽毛,一触即离:
“……生气了”
“怕文若生气。”
“我怎会生你的气”
拂面而过的声息带来一些燥热,可顾至全然没有关注的心思。
他的心里只想着一句话:
文若当然会生气。
因为——
当天下午,趁着荀彧忙于公事,顾至写了一封辞别信,悄悄塞在昨日那间卧室的枕头下方。
他带着行囊,带着佩剑,来到陈宫家。
陈宫住宅的附近围了一队士兵,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
顾至悄无声息地飘进陈宫家隔壁的院子,又悄无声息地顺着两家之间的围墙,飘进了陈宫家。
他成功避开了外面的守卫,却避不开院子里的人。
陈宫正在院中烦躁地踱步,见到顾至,缓缓捂住胸口。
顾至停顿了片刻,确认陈宫没有因此倒下,方才放心地开口:
“公台,许久未见。”
陈宫脸色阴沉:“四日前才刚刚见过。”
顾至听而未闻。方才避着人赶路,耗了些许精力,见院子中有个马扎——在汉朝的学名叫作“胡床”,顾至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坐下。
被翻墙而入,还被抢了坐具的陈宫:“……”
直到坐好,顾至才纠正了开场白:“公台,又见面了。”
一听到“又见面”三个字,霎时间,一段极其糟糕的回忆攻击了陈宫的大脑,让他的脸色愈加铁青。
“风寒可好了些”
这句关切,分不清真假,可不妨碍陈宫回以冷笑:
“托顾郎的福,死不了。”
顾至切入正题:
“元直可在”
陈宫冷着脸,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出去了,你要见着他,少说也要等一刻钟之后。”
顾至缓缓颔首,没再说话,竟像是要在这等到徐庶归来。
陈宫瞧着他这么不见外的模样,一口浊气堵在胸口。
眼不见为净,陈宫当即转身,往屋内走。
“公台,简单点招待,一碗温水。”
陈宫:
他难道以为自己进屋,是为了给他倒酒倒茶
险些摔倒的陈宫扶住门框,转过身,看到顾至唇角那道还来不及收起的弧度。
果然又是在戏弄他。
陈宫目中含刀:“顾郎就不怕我在水中下毒”
顾至现出几分疑惑:“公台哪来的毒”
陈宫道:“我屋中不但有毒药,并且,那毒药见血封喉,怕是顾郎饮下,就再也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