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自己。
早已经下定决心做出改变的路明非这一次所要面对的敌人也绝非自己心中那份深埋在灵魂里的怯懦与卑微。
相反,也许那种与这整个世界都疏离的孤独感,才是路明非重来一次真正难以击溃的宿敌。
那是跋涉在看不见尽头的长路上、肩上却仍背负著高山般重量时的疲惫,沿途你与命运抗爭就像是在披荆斩棘,哪怕你知道这一路行来顛沛流离却仍唯有绝不停下脚步;哪怕你知道自己终將撞得头破血流,却只能咬著牙把血吞进肚子里。
在正式与学院接触之前,其实在很多人的眼中路明非是个优秀且孤僻的人,在仕兰中学时他总能把每一件事情做到最好,是老师和家长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也轻易以自身的能力和阅歷成为楚子航那样的仕兰一哥。
可是他心中埋藏著巨大的秘密,那些秘密每一桩每一件都曾让他深陷悲哀的洪流无法自拔。
他迫切的想要做出改变,对迎面而来这个世界的恶意报以老拳,以至於那颗原本应该更加活跃也更加炽热的少年的心始终如冰川般沉寂。
好在优秀而孤僻並非路明非的特权,每一个血统最终得到认可的混血种都存在类似的情况,学院管这种现象叫血之哀。
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把宿命视作仇敌,自然也要比別人优秀百倍,付出的努力同样是常人难以企及。
以至於路明非的眼晴里好像少了些少年人的光,而多了些疲惫与虚弱。
这种情况一直到媧女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那个在另一条世界线中查无此人的女孩藏著许多秘密、同样也带著目的而来,最初和她相处的时候路明非虽然能感觉到久违的轻鬆,却仍不得不在心里提起一分警惕。在经歷过钱谬墓穴中的事情之后那一丝警惕被埋得更深却也更加根深蒂固。
只有与苏茜在一起的时候路明非能感觉到由內而外的放鬆,那是不掺杂任何其他目的、纯粹的因为心中悸动而產生的亲近。
这时候苏茜站到路明非面前,她起脚尖,凝望男孩的目光沉静而专注,像是要將他整个人都看透。又像是非得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那一刻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某些被深埋往日未曾想起的片段在此刻清晰地浮现。
在loewschicagohotel,当他紧拧著眉眺望芝加哥河上游曳的帆船独自为未下的前路感到迷惘时,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后那个发梢微扬却低垂眉眼的女孩侧脸,她的手里紧一杯冰凉的柠檬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女孩几次鼓起勇气要把那杯在她看来好喝到爆的饮料分享给路明非而没有鼓起的勇气。
某个寂静的夜里当路明非不知道第几次梦回红井,多摩川上发生的一切让他在梦中冷汗如雨,全身的肌肉纤维都咬紧宛如锁死的钢缆,一丝从额前传来的凉意稍稍抚平他的悲哀和愤怒,睁开眼时大梦初醒的迷惘中唯见到床沿托腮假的女孩身边的凉水和浸没在凉水里的毛幣。
我曾是闯入你生命中的光,可有时候光也需要救赎“
苏茜挺好的,路明非心想。
在芝加哥时这妹子只因为他的一句想看就居然真的换上极薄的巴黎世家白色丝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