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细微、带着些许冰凉鳞片触感的物事,轻轻撞上了她的鬓角。
林涣微微一怔,侧过头。
只见一条不过手指长短、通体覆盖着青蓝色晶鳞的“小龙”,正扑扇着晶莹剔透的翅膀,努力地想在她鬓发间寻个安稳的落脚处。它缩小了无数倍,那双龙瞳却依旧如同最上等的青金石,澄澈而古老,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一种笨拙的亲昵。
是特瓦林。东风之龙,竟将自己缩成了发饰般大小。
小家伙似乎不太满意滑溜溜的发丝,用小爪子扒拉了几下,最后干脆用微凉的龙身圈住她一缕垂落的青丝,将自己稳稳地“挂”在了她的鬓边,还讨好似的,用那颗迷你龙头,极轻、极轻地蹭了蹭她的太阳穴。
那一下蹭动,带着远古巨龙特有的、纯净的风元素气息,冰凉而提神。更像一个无声的安慰,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
一直强撑的平静,在这一刻,被这微小却直击心灵的触碰,敲开了一丝裂缝。
林涣鼻尖蓦地一酸。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她还无法完美控制力量、偶尔会失控露出猫耳时,胡行知那个咋咋呼呼的兄长,也会这样,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有些粗鲁却又无比小心地帮她理顺耳后的绒毛,嘴里还嘟囔着:“没事没事,哥在呢!”
数百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兄长笨拙的安抚,与眼前这远古巨龙纯粹的信赖与亲近,穿越了时空,同时落在了她心上最柔软的那一处。
温迪将她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他没有点破,只是重新抱起他的琴。这一次,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先前零散的音符,而是一首古老而温柔的蒙德谣曲。歌词模糊在夜风里,曲调却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又像友人最理解的陪伴。
风元素随着他的琴声悄然汇聚,轻柔地环绕着林涣。这不是稻妻带着咸涩与雷暴气息的海风,而是蒙德旷野上那种能吹散所有阴霾、带着青草与塞西莉亚花香的、温柔的和风。它拂过她的发梢、衣角,仿佛要将天守阁沾染上的那份冰冷威压与沉重话题,一点点地、耐心地剥离、吹散。
特瓦林似乎也被琴声感染,在她鬓边不安分地动了动,发出细微的、近乎咕噜的龙吟,又蹭了蹭她。
紧绷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林涣轻轻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那口自踏出天守阁便一直堵在胸口的浊气,仿佛也随之吐出。她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特瓦林冰凉的小爪子。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而真实,带着生命的温度。
“谢谢……”她的声音有些微哑,却不再带着沉重的压抑。
温迪的琴声未停,唇角弯起一个更大的弧度。月光流淌在他含笑的眉眼间,将那份不羁染上了几分罕见的温柔。他没有问她经历了什么,也没有问她为何难过。他只是用他的方式——风、诗歌、美酒,还有他最重要的伙伴——告诉她:
在这里,你可以卸下所有铠甲。
林涣将头轻轻靠在身后粗糙的树干上,闭上了眼睛。古雷樱树的纹理硌着后颈,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耳畔是自由的诗歌与琴声,鬓边是依赖着她的远古巨龙,鼻尖萦绕着苹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