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先是茫然,随即被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所占据。
但很快这种狂喜又被更深沉的恐惧死死压住。
这让他整张脸的肌肉都扭曲起来,表情诡异到了极点。
朱由检对他的表情视若无睹,只是轻轻一抬手。
门外,一个小太监立刻会意,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文房四宝,以及一叠空白的表格。
那小太监将东西轻轻放在田尔耕面前的地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朱由检朝着那堆纸笔努了努嘴。
“填一填吧,你心中的阉党名单。”
田尔耕伸出手,那只在诏狱中拷打过无数朝臣、签发过无数缉捕令的手,此刻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几次都握不住那支紫毫笔。
终于,他握住了笔。
第一个名字,他想了很久很久,久到汗水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最终,他咬碎了后槽牙,写下了崔呈秀的名字。
写下这个名字后,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也仿佛卸下了所有的枷锁。
俺娘咧,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的笔尖不再犹豫,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个个曾经的盟友、兄弟、酒肉朋友,从他的笔下流淌出来,再也没有半分迟滞。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那张名单便已写得密密麻麻。
朱由检接过那份尚有余温,却又冰冷刺骨的名单,粗略扫了一眼,便将它与另外两份早已准备好的名单收拢到一起。
他再一摆手。
“让王体乾进来。”
很快,新任东厂提督王体乾便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跪倒在地。
“都坐下罢。”
朱由检沉吟良久,整个大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忽然,他开口道:“高时明,拟旨吧。”
话音落下,一个身影才从殿内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正是司礼监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