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还在慢悠悠地收拾,一名净军什长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草靶子扔到墙角:“老东西,还不快滚!”
老汉吓得一个趔趄,连滚带爬地躲进了胡同。
不远处,一个货郎因为挑子太重,转身慢了些。
一名净军不耐烦,直接一脚踹在货担上。“哗啦”一声,针头线脑、胭脂水粉撒了一地。
货郎跪地求饶,净军却已绕过他继续前行。
很快,锦衣亲军的仪仗开始出列。
玉辇、导盖、拂尘、唾壶、交椅,钺、星、御杖、引杖等仪仗齐备,玉辂、金辂在后。
两侧是头戴金翅盔的大汉将军,腰悬长刀,神情肃穆。
百姓们纷纷拜伏在地。
朱由检骑在马上,在数百名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出北安门。
他的目光平静,扫过道路两旁跪伏的人群。
他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糖葫芦,红色的山楂裹着糖衣,在晨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他也看到了不远处,那翻倒的货担旁,一地狼藉的针头线脑和胭脂水粉。
这些细节,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朱由检的心中荡起圈圈涟漪。
这就是封建的皇权啊,这就是他要救的大明。
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无论汉唐明清,抛开什么文治武功,疆域万里,往深里去看底色全是灰暗。
生民,往往不过是那些豪杰奸雄,公侯将相指点江山的一抹注脚罢了。
但他没有出声斥责,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他明白,这就是几百年来形成的规矩,是维系这个庞大帝国运转的秩序的一部分。
他今日可以为了一个货郎申斥一个净军,但明天,后天,还会有无数个货郎,在无数个他看不见的地方,被无数个净军、官差、豪奴欺压。
个体的仁慈,无法改变整个体系的沉疴。
他极目远眺,视线扫过,心中却满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