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卓抛来一个酒坛,坛口炸开的酒香里,他闻见了卢元白常喝的醉仙酿,还有……南荒九婴的血腥味。酒坛在他怀里碎了,酒水渗进道袍,烫得像火。
抬头时,柳珺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赵襄儿,女皇的凤袍拖在地上,沾了泥污,她手里举着那半块同心结,声音发颤:“你说过会赢的。”
李长久想说“我赢了”,却看见她身后的赵国版图正在崩塌,城墙碎成齑粉,露出后面黑压压的神国锁链。那些锁链上缠着人影,有宁小龄的狐尾,有司命的红衣,还有陆嫁嫁断裂的剑。
“他们都在等你。”叶婵宫的声音从锁链那头传来,她穿着不可观的灰色道袍,袖口绣着“七”字,“可你总在回头。”
李长久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断界城的轮廓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他突然想起什么,摸向胸口——那里本该揣着姬玄画的山河图,此刻却只有一张泛黄的婚书,上面“李长久”三个字,墨迹正一点点褪去。
“醒了就别赖着了。”
一只手拍在他肩上,带着熟悉的板栗味。李长久转头,看见神御站在雾里,大师姐的白裙不染纤尘,手里却捏着颗刚摘的野果:“六师兄说,你再不醒,他就要把你关在观门后喂兔子了。”
野果塞进他嘴里,酸甜的汁液漫开,带着葬神窟底独有的涩味。李长久咬下去,牙齿却磕在一块坚硬的东西上——是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长明”二字。
令牌烫得像烙铁,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雾气开始退散,露出银河倒悬的天空。李长久站在神国的裂缝前,身边是陆嫁嫁的剑,赵襄儿的空间涟漪,宁小龄的轮回之光,司命的时间沙漏……他们都在,眼神亮得像星星。
“发什么呆?”陆嫁嫁碰了碰他的胳膊,剑穗在她腕间晃了晃,是青蓝色的星草,“该斩最后一剑了。”
李长久笑了,这次喉咙里有了声音。他握紧令牌,感觉那股熟悉的力量顺着血脉涌上来,带着十二载的不甘、遗憾,还有……暖意。
“来了。”
他拔剑的瞬间,仿佛听见有人在说“就像是一场梦”。
但这次,剑刃划破的,是真实的枷锁。
剑鸣震彻寰宇,李长久的身影在银河光芒中舒展如鹏。先天灵三足金乌自他身后腾飞,炽热的光焰舔舐着神国的枷锁,那些缠绕了千年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浮现出太初六神的古老符文。
“帝俊……”
一个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青铜钟般的厚重。李长久握剑的手微顿,余光瞥见镜影中站着另一个自己——玄色帝袍,金乌冠冕,眼神里是俯瞰众生的漠然。那是前世的帝俊,是被时光封存的傲慢。
“你终究成不了我。”镜影中的人抬手,指尖凝结出同样的剑势,“这世间于你,不过是场舍不得醒的梦。”
“或许吧。”李长久的剑尖斜指地面,唇角却扬着笑,“但我的梦,有他们。”
话音未落,陆嫁嫁的剑已如一道流光掠至他身侧,先天剑体迸发的锋芒与金乌之火交织成网:“你的心魔,也是我的。”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在她身后展开,三千世界的虚影层层叠叠,将神国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