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气氛凝滞，一如玉枰之上，黑白棋子纠缠，杀机暗藏。
面对元灵那穿透性极强的诘问，临渊执棋的手指悬停半空，玉质的白子温润，映着他刚毅面容上的一抹深意。
“忌惮？”
临渊终是轻笑出声，指尖白子落下，棋局瞬间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浑圆与厚重，将元灵隐隐成型的斩龙之势悄然抵住。
“元兄言重了。
非是忌惮，而是敬畏天道，顺势而为。”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如古井深潭，直视元灵那双蕴着星芒与倨傲的眼眸。
“顺势而为？”
元灵眉头轻挑，眼中透着一丝不相信。
“不错，钦天监承天立命，监察天下，维系人间纲常，此乃万古不易之理。
任天行授命于天，创钦天监，开监正之先河。
功参造化，吾辈当敬之。
而当代监正叶白……”
临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缥缈，继而道：
“他之存在本身，便是此间天道运行的一个‘异数’，一个连命运长河都为之短暂滞涩的‘定海之针’。”
“异数？定海针？”
元灵冷笑一声，唇角的弧度愈不屑，道：“区区一个名字，便能让城主你说出这等近乎谄媚之语。
本座倒要听听，他有何‘异’处？能定得了这浩瀚乾坤！”
“他的‘异’，在于深不可测。”
临渊语气不变，却字字千钧，接着又道：“在下与他虽素未谋面，但观其气象，感其道痕。
犹如无垠虚空，似万古长夜。
似在人间，又仿佛脱三界五行，”
临渊说着顿了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悸动与凝重。
听到这话的元灵眉头也更加皱紧了几分，只觉得临渊的话有些夸大其词。
“以元兄的能耐，想必也听说过北境‘白衣禁忌仙’的传闻吧？”
临渊看着元灵继续道，眼中透着一抹深意。
阁内棋子清脆的叩击声早已消失，唯有窗外东海隐隐的潮声，透过缭绕的云雾传来，沉闷如远古巨兽的呼吸。
元灵脸上的倨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他确实听说过，也大概知道其身份。
“即便这叶白就是那位白衣禁忌仙又如何？”
元灵不以为然淡笑道，仿佛根本不将其放在眼中。
“那元兄可有想过，前段时间下凡的那群真仙，为何一夕之间全部人间蒸？”
临渊再次问道。
什么！
听到这话元灵脸色骤然一变，眼中绽放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出的手？”
元灵一双目光紧紧盯着临渊。
“是不是他出的手，在下可不敢说。”
临渊一笑，眼中却透着一抹敬畏。
“荒谬！”
元灵猛地一挥袖袍，带起罡风，吹得棋盘上棋子微微颤动，怒极反笑。
“没想到，堂堂临渊城城主竟信这些子虚乌有的猜测，怕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元灵嗤笑间就要起身，
“元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