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去的酒楼已是世间顶奢华的地方,却不知这迎香楼里,竟是这般天上人间。
地上铺著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连鞋底子都仿佛被染了香;往来的丫鬟皆是一身簇新的藕荷色衣裳,见了客人便盈盈屈膝行礼,声音柔得像浸了蜜的水;更有舞姬在厅中旋身,水红裙摆扫过地面,绣著的金线在灯光下划出炫目的弧线,引得席间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震得他耳膜发嗡。
他心头猛地窜起个念头:若是能在这里逍遥一日,便是此刻死了,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周遭的奢靡衬得愈发寒酸。
他缩著肩膀,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往里挪,脚步踉蹌,既怕脚下的泥尘沾脏了那不染纤尘的地毯,又怕撞到那些衣著光鲜的客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时,一个穿著青布短打的小廝注意到了他,快步走过来,脸上堆著恰到好处的笑:“可是魏郎君”
“是……我是!”魏初升慌忙摸出怀里的邀请函,双手捧著递过去,手腕都在抖,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是带著这个来的。”
“好,魏郎君请隨小的来。”小廝扫了眼邀请函上的印记,脸上的笑意又真切了几分,侧身引著他往里走。
他依旧低著头,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两旁瞟——隔间里的人正举著金樽玉盏推杯换盏,杯盏相碰的脆响悦耳,桌上的菜餚精致得像画儿,连盛放的器皿都是描金绘彩的,哪里是他寻常能见到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泛著说不清的滋味。
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一身寒酸与周遭的金碧辉煌格格不入,连脊背都弯得更低了,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进阴影里,不被人注意。
走过舞姬身边时,一阵带著脂粉香的风掠过,他竟嚇得猛地往旁边躲,后腰险些撞到廊柱,引得那舞姬柳眉微挑,掩著唇“噗嗤”笑出了声。
魏初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热辣辣的,只盼著赶紧走到地方,恨不能將自己缩成个影子,悄无声息地融进这流光溢彩的角落里。
在小廝的带领下,魏初升来到一座掛著墨色锦帘的房间门口。
“砰砰砰——”小廝敲响房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小廝推开房门,侧身对魏初升笑道:“魏郎君,请进吧。”
魏初升满肚子疑惑,迟疑地抬脚进门,刚站稳,便听见身后“吱呀”一声,小廝已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將外面的喧囂隔绝在外。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这房间——光线很暗,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屋內悬掛著无数匹五顏六色的绸缎,像一道道屏障,隨著穿堂风轻轻飘荡,拂过手臂时带著微凉的触感。
魏初升伸出手,轻轻拂开挡路的绸缎,一步步朝著房间深处走去,绸缎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最终,在绸缎尽头的阴影里,他看到了一个穿著黑衣的男子,他脸上戴著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眸。
“魏郎君,你来了。”那男子开口,声音粗礪得像磨砂,带著几分讚许,“很明智的选择。”
“你是谁”魏初升浑身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