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好恨,恨自己那命苦的母亲为什么是个被武夫蹂躏致死的营妓。恨自己为什么托生到妓女的肚子里,让他活着要承受这么多的屈辱。这些年来,很多个瞬间他都会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乱刀砍死贼父,再屠了朱氏全族。
这仗,朱友珪也不想打。老家伙是生是死,做猪做狗,为贼为龙,他根本不在乎。
可惜没得选!
“吃过晚饭某便亲自带兵攻寨。”刘知俊目眦尽裂,把头盔重重砸在地上,道:“誓擒王从训,而报大王伯乐之识。”
“我与刘军使一起。”朱友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百般杂念。要死就死在战场好了,胜过被老家伙抓去当众砍头强。他不想活得屈辱,死得也窝囊;虽然朱温不一定就会杀子,但诸子对他的畏惧是真切的。经常出现某个儿子打了败仗不敢回家的事,就是害怕被处死——父王也许不忍心,但你敢赌吗。
闻言,刘知俊脸色微微变。
这该死的朱友珪,早不上晚不上,这时要跟自己勠力冲锋?
也行吧。
届时鼓噪起来,朱友珪愿意合流则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如果敢碍他大事,可就别怪他取朱友珪的头颅做投名状了。
炊烟袅袅,汴军正在蓄势对三关寨发起新一轮攻击。
……
牛头原。
朱温中断了对禁沟的死缠烂打,将人马从峡谷里撤了出来。增发赏赐,又亲至营地慰问伤员,和衙军讨论敌情,坐在地上听儿郎发泄对恶劣天气、要塞难攻的怨怼;确实也不愧是朱温十年来一手带起来的人马,阀值还是高,也好哄。被朱温这么一通调教,原本有闹腾苗头的军士乖训了下来,高高兴兴地杀羊炖肉吃。
但朱温不开心。
倒不是因为儿郎们抱怨仗难打,想闹事。这很正常,他见得也多了,想的很开——仗难打,连他都觉得头疼,军士鼓噪嚷嚷几句也没什么。只要不是造反要杀他这个节度使,他都能包容接受。
让他不豫的,还是那昏君。
禁沟寨坚若磐石,北面三关寨的希望也渺茫。而且就在昨天晚上,河中传来消息,王重盈斩了他的使者,并遣大将陈熊携兵四千来援;这让他忆起了昔年在同州被河中雄师支配的噩梦。
这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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