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
“新妇为婆母卖与河北商贾,临别与夫君啮臂泣血。其夫一路悄悄跟踪到魏博,新妇在车上频频揭帘寻找新郎身影……到了魏博,其夫自卖为奴入府。老百姓没饭吃,随军争抢下水。都将被武夫按进锅里。丁壮无甲无粮,只会被押着冲阵顶箭,蚁附攀城。黑压压的虎群就在阵侧眈眈而踞……相国可知那是何等景象。”
司空延语声平淡清冷,无悲无怒,只是木然叙说。
郑延昌静聆,指节轻叩杯沿。
末了,只摆手道:“够了。此等言语,说与李溪、韩偓听去,或能赚其泪眼诗篇。某却无暇操心汴人饥饱——梁晋二贼,可有勾结?”
司空延颔首:“自克用败归太原,两方信使交驰日频。”
“依你之见,对朱大对军府对二贼外交的了解,若关中有事,二贼可会联兵来犯……
“某何以知之?”司空延抬首截断:“某入幕不过五载。前四年,只在朱温治下管着驿站。”
“罢了。”郑延昌不以为忤,眸中幽光流转。
李克用性情,他尚能揣度;朱大郎心思,却如雾里观花。
西域战事在即,若二贼趁虚作乱……当早备应对之策。
少顷,他从马扎下抓出一叠卷宗递过:“拿去取信朱大,仰仗你的时候还多。俟平中原,莫说金银珠玉,便是郎官太守,某亦可一言而决。”
司空延漠然。看了一会,指尖捻着卷宗凑近烛火。
火苗腾起,黑烟如蛇般缠绕上升。
郑延昌在烟幕里举爵,声音带着黏腻的暖意:“令郎某已接入相府。某视如己孙,自当延名师,授经史,亲传百家。”
“呵,愿相国寿数足待彼时。”司空延喉间溢出一声冷嗤,身影没入幽暗旋梯。
郑延昌缓缓搁下金杯。
宰执天下,仇雠盈朝野——权相之宿命。此身早置鼎镬间,何惧薪火?
寺钟荡入云霄。郑延昌振衣下塔,车马候于山门。
塔下香火鼎盛,善男信女伏跪祈祝。
沿途兵甲如流,都是归营点卯的士卒。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