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年她亲手为妹妹刻的及笄礼。
“姐姐!”
徐沐儿失声惊呼,银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竟在半空凝成一道光桥。
桥的另一端,女阁主望着那支桃木簪,眼角的黑纹突然以肉眼可见的度消退,露出底下两道浅浅的泪痕。
“原来……”
她喃喃着,伸手触碰光桥的刹那,万怨池的黑浪竟如潮水般退去。
池底那只黑鳞巨爪出痛苦的嘶吼,爪尖的寒光在晨光中寸寸碎裂,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竟是半截断裂的青铜镜——正是最初蔓延出黑气的那面。
魏楠眼中精光一闪,金梭骤鸣着俯冲而下。
归墟蓝光与焚心火交织成利刃,精准刺入青铜镜的裂痕。
镜中突然传出万千悲鸣,那是被囚禁的无数善念在嘶吼,与江南城的钟声、百姓的呼喊汇成一股洪流,将蚀界之主的虚影冲得支离破碎。
“心若向阳,浊自消散。”
苏璃念出《焚心剑谱》的字句,剑上火光暴涨,竟将镜中残留的最后一缕黑气焚成了灰烬。
当第一缕完整的阳光落入万怨池,池底浮出层层叠叠的白莲花。
女阁主站在光桥中央,与徐沐儿相视而笑,眼角的黑纹彻底褪去,露出与妹妹如出一辙的温柔。
那些曾缠绕白骨的暗紫苔藓,此刻都化作了滋养莲花的沃土。
魏楠握着金梭站在池边,看着九州各地传来的微光——城隍庙的神像正在重塑,百姓眼底的戾气渐渐消散,连那枚在金光中黯淡的玉佩,都重新流转起紫金光泽。
他忽然明白,所谓的蚀界从不是外力所致,不过是人心善恶的角力,而真情与勇气,从来都是最锋利的剑。
江南城的银杏树下,卖糖画的老汉正给围着他的孩童们讲金梭的故事。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那枚已化作晶石的糖梭,突然指着天边喊道:“看!
是光!”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紫金长虹横贯苍穹,那是金梭在九州大地游走,所过之处,浊气尽散,生机勃。
而七夕的风里,仿佛还飘着那句未完的话:这世上的光,从来都在人心攒着,一点一点,便能照亮整个天地。
紧接着,在这之后不久,江南城的七夕灯会如期亮起。
曾被黑虫侵扰的街巷此刻挂满了灯笼,烛火透过纱面映出“平安”
“顺遂”
的字样,连空气里都飘着新酿的桂花酒香。
那穿青布衫的女子提着盏兔子灯,站在巷口等邻家的孩童——桃树下的嫩芽已抽出新枝,她亲手扎的灯架上,缠着从嫁衣上拆下来的金线,在夜色里闪着温柔的光。
城西破庙里,瞎眼老妪的床头多了盏长明灯。
是城中百姓自凑钱请的,灯芯燃得格外明亮,将那只虎头鞋的影子投在墙上,竟像只威风凛凛的猛虎正昂阔步。
老妪时常摸着鞋面上重新鲜活的纹路,笑着对前来探望的人说:“我儿回来了,你听这风声,多像他当年练兵时的呼号。”
万怨池化作的莲塘边,女阁主与徐沐儿并肩坐着,看魏楠五人将那半截青铜镜重新熔铸。
火光中,镜面上的黑气彻底消散,露出背面刻着的一行小字:“一念成佛,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