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我该找个机会休息一段时间。把脑袋放空之后,我们再来讨论怎么利用你贪污的那些钱做点有用的事。”
麦克尼尔和罗根离开旅馆,来到停车场附近,开着车子缓慢地沿着附近的小路向远离承天府市区的方向驶去。车子开得很慢,坐在车里的两人一面闲聊着,一面用心观察从他们身旁路过的车辆和行人,这也是调查的一部分。从麦克尼尔的描述中,罗根已经充分地了解了布里塔尼亚帝国的现状;现在,该轮到麦克尼尔来感受他们所选择的【盟友】了。
和战争爆发之前相比,承天府变得萧条了不少。街道上的行人往往行色匆匆,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在赶路。忧愁之色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尽管帝国军目前还未能成功地攻入南庭都护府本土。街边唱起的歌谣也都和尽快进入防空掩体避难有关,而往日呼朋唤友地来到街道上炫耀的纨绔子弟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能在每个人的脸上同时看到希望和失望,能在痛哭流涕的受害者身上找到些许残存的理智,也可以从维持秩序的士兵那里发现柔和而不是暴戾。这种种表现同东亚地区给麦克尼尔留下的印象既有部分重合,又巧妙地在一些关键处出现了分歧。这里仍然存在一个高度秩序化的社会,同时又以另一种形式将金字塔结构的压力释放到了其余位置,比如通过更多的指令来抬高部分行业的重要性以吸引下一代年轻人。那也许不是什么理念上的差异,而是当年要在这南方大陆面临许多生存问题的南庭都护府先民们所采取的务实生存策略的影响。
“是个很普通的地方。”麦克尼尔随口说道。
“确实是个普通的地方。准确地说,他们并不是自由世界的一部分,骨子里也没有追求自由的基因。”罗根指了指从车子旁路过的承天府本地居民们,“事实上,在历史的绝大部分阶段,他们的人生只有一种可行并且广受认可的追求,那就是成为一名持中立立场的技术型文官或武官。”
“但他们至少还是自由的,不像现在的布里塔尼亚人。”麦克尼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发觉布里塔尼亚帝国给美洲造成的破坏远远超过了那个快要在他的记忆中消失的【美利坚帝国】。“你其实没有在帝国生活过哪怕一天,而我在那鬼地方生活了4个多月。罗根,你可能没有办法想象现状……”
也许南庭都护府平民的人生路径也是高度一元化的,然而那个终点总比现在的布里塔尼亚帝国所规定的邪路要强得多。自查理三世巩固权力后便不遗余力从各个方面开动战争机器的布里塔尼亚帝国已经成功地毒害了整整一代人的头脑,那些本该培养学生们的自主思考能力的教师们日复一日地复读着皇帝陛下拟定的绝对正确、不容置疑的金科玉律。布里塔尼亚人是强者,其余人都是弱者,世界也是上帝为布里塔尼亚人创造的,那么布里塔尼亚人的使命自然就是夺回这个被弱者窃取的世界、消灭过去几十年来给他们造成了无数苦难的只会耍小聪明的劣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