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求您救救金陵的后生吧!我儿就是被那女僵尸害的,脖子上两个血洞,血都流干了!城里都传,那东西青面獠牙,专挑俊后生吸血,再这么下去,还不知要多死几个人!您是高僧,求您降服这邪祟!”
老妇一跪,百姓跟着骚动起来:
“是啊禅师!官府查了这么久没头绪,只有您能渡了这邪祟!”
“我家小子才十九,长得清秀,这几日吓得饭都吃不下,求您发发慈悲!”
“昨儿夜里我在城南见着黑影飘着走,头发老长,肯定是那女僵尸!”
泰钦捻着菩提子的手没停,抬眼扫过人群。他的目光很淡,掠过差役紧绷的脸,和老妇通红的眼睛。最后在人群边缘的白未晞身上扫了一眼。
她身上还是那件素色麻衣背着竹筐。,霜气沾在发间没融。这一眼不过一瞬,却让白未晞心里明了:这和尚,早看穿了她的情况。
“施主请起。”泰钦对着老妇开口,声音依旧平和,“贫僧所做,是瑜伽焰口施食,只为渡横死孤魂脱离苦趣,却不会查案缉凶,更谈不上去‘降服’什么。”他顿了顿,目光落回新坟,语气添了些耐人寻味,“府衙已贴告示悬赏缉凶,想来不久便有结果。至于‘邪祟’之说,腊月天寒,人心易慌,慌则生疑,疑则生幻。”
百姓愣了愣,有人没听明白,还想追问,却被身边人拉了拉,低声解释道,“禅师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邪祟”是假的,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可恐慌早扎了根,没人敢细想,只攥着平安符,嘴里念叨着“求佛祖保佑”。
泰钦没再多言,起身收拾铜炉,菩提子串挂回腕间,转身往义冢深处走。百姓没有再跟,渐渐散了,只有寒鸦还在槐树上叫,风卷着香灰,落在新坟的土上,慢慢沉了下去。
白未晞没走,跟着泰钦往深处去。断碑歪歪斜斜,枯草杂乱。走到那棵最粗的老槐树下时,泰钦停了脚,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皮是深褐色的,磨得发亮,一看就带了许多年。他拔开塞子,仰头喝了口,酒液顺着唇角往下滴,落在衣襟上,却半点不见狼狈,反而透着股出家人少有的洒脱。
“你知道。”白未晞站在他身后出声道。她问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僵尸的事。
泰钦转过身,酒葫芦斜着拎在手里,唇角还沾着酒渍,脸上挂着笑, “知道什么?知道你终年无汗也不寒,体表无温?还是知道你活了许多年,容貌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