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脚步声,每一次抢救室门的开合,都让他的心猛地揪紧。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表情严肃但不算绝望:“脑震荡,颅骨有轻微骨裂,大量失血,但生命体征稳定了。幸好送来得还算及时,撞击力度和角度要是再偏一点…”医生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沈照野悬着的心落回一半,却又沉甸甸地坠着。及时?是阿满…是阿满那不可思议的力量…
老吴被推出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如纸,还在昏迷中。
又过了难熬的几个小时,老吴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他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迷茫地转动,最后定格在守在床边、脸色同样惨白的沈照野脸上。
瞬间,那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痛苦、难以置信的失望和…刻骨的恨意!
他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嘶哑的声音,像诅咒一样砸向沈照野:
“骗…骗子,帮凶!我的东西!还给我!你这个混蛋。”每一个字都耗光了他刚聚集起的气力,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渗出浑浊的泪,再次陷入昏迷。
沈照野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脸色瞬间褪得比床单还白。那眼神,那话语,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第二天,沈照野失魂落魄地回到老吴作坊附近。作坊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地上还残留着暗色的血迹。他像个游魂一样在附近徘徊,心里乱成一团麻。
一个住在隔壁、经常看老吴做琴的老匠人,提着鸟笼路过,看到沈照野这副模样,又看看作坊前的狼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沈照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哑着嗓子上前询问:“老师傅…您知道…老吴师傅和小李…到底怎么回事吗?”
老匠人打量了他一下,又叹了口气:“造孽啊…小李那小子,就不是个安分学艺的料!心眼活泛,光想着怎么用老吴的名头捞快钱!前阵子,他手脚不干净,把老吴藏了好些年、师门传下来的一块宝贝木料,还有一把老吴自己都舍不得完工、压箱底的半成品琴,给偷摸顺走了!那都是无价宝啊!”
“老吴那人,你知道,嘴笨脾气倔,但心眼实诚!发现后气得要命,堵着小李要东西。小李倒好,反咬一口,到处跟人哭诉,说老吴要抢他‘家传’的东西?呸!他小李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哪来的家传?他爹妈早没了十几年了!坟头草都老高了!”
“老吴没凭没据,嘴又吵不过,拿他没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喝闷酒…唉,好好一个手艺苗子,怎么就长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