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黑暗,终于抵达了这张吞噬一切的巨网的正中心。
这里反而显得“空旷”,但压迫感却达到了顶点。光线异常晦暗,仿佛所有的光都被中心那个存在彻底吞噬了,只剩下一种连意识都要被冻僵的、虚无的死寂。
在无数搏动丝线的汇聚之处,一道身影静悬于虚空。
是墨非。
那件漆黑如永夜的斗篷无风自动,下摆延伸出的无数“溯回丝”如同拥有生命的暗影触手,优雅而精准地舞动着,每一根都连接、调整、操控着整张巨网的细微流动。他静立其中,不像恶魔,更像一个沉浸在自己宏大创作中的、冷酷到极致的艺术家。
编织的过程在他们眼前无声上演:
从四面八方、从万千居民身上抽离出的、色彩各异的情感丝线,喜悦、悲伤、渴望、恐惧…,被墨非周身的溯回丝吸入那深不见底的斗篷之下。
经过某种不可知的转化,这些杂乱的情感被提纯、重塑,再被编织成更加精美、更加诱人、散发着致命甜香的梦境碎片。这些碎片闪烁着虚假却动人的光,然后被精准地输送回对应的个体意识之中。
过程寂静得可怕,却又带着一种诡异到极致的、非人的精密与美感。它高效地加深着沉溺,更高效地剥离着人与现实的最后联系,将生命与存在的根基,化为食粮。
墨非忽然微微侧过头。兜帽的阴影下,那枚缓缓旋转的“负界瞳孔”转向了他们三人所在的方向。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虚无。
没有声音,没有意念。
但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钉死了他们的意识体。那注视里没有愤怒,没有敌意,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绝对的、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仿佛在说: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的终局。
荆的身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随时会碎裂。阿满全身的毛炸开,喉咙里发出极度威胁的低吼,却无法向前一步。
沈照野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冻结,连愤怒都无法升起,只剩下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们仿佛不是闯入了巢穴,而是…主动送上了门,落入了早已张开的、静候猎物的蛛网中央。
而那织网者,只是漠然地投来一瞥。
那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死了三位的意识体。在这片由他绝对主宰的领域里,任何隐藏都显得徒劳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