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后,就再没见过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回来,面对的竟是他的丧事。
“怎么……这么突然?”
“唉,年纪大了,说走就走咯,前儿还有人看见他好端端地在院子里劈柴,晚上就没动静了。还是邻居觉得不对劲,过来一看,人已经凉在床上了。”
一切都透着蹊跷,爷爷三年前去世,二叔公也走了,还有那封诡异的电报……
“你回来了就好,你是陈家现在唯一的男丁了,这守灵的事,自然得你来。我们几个老家伙陪你头一夜,后头就得靠你自己了。”
守灵?
我看着那口在摇曳烛光下泛着幽光的黑棺材,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但就像陈老倌说的,我是陈家唯一的血脉,这是推脱不掉的责任。而且,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我留下,仿佛这灵堂之中,藏着某些答案。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老倌几人又坐了一会儿,交代了些守灵的规矩,比如长明灯不能灭,香火不能断,夜里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大惊小怪之类,便陆续起身离开了。
最后一个人走出院子,顺手带上了大门,那“哐当”一声轻响,仿佛将我与外面那个尚存一丝生气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偌大的老宅,顿时只剩下我,和一口棺材,一盏孤灯。
堂屋里瞬间安静得可怕,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哗啦啦,像是无数只小手在不停地抓挠。
风从门缝窗隙里钻进来,吹得棺材头那盏煤油灯的火焰左摇右晃,连带墙上那些扭曲跳跃的影子,也像是活了过来。
我在棺材前方的草垫上跪下,依规矩烧了几叠纸钱。纸钱投入火盆,化作蜷曲的黑蝶,带着点点火星升腾而起,然后又无力地飘落。
我抬起头,目光落在棺材前的遗照上,那是二叔公生前的一张黑白照,照片上的他瘦削、严肃,嘴角紧紧抿着,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眼神,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和爷爷去世前看我时的眼神有几分相似,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有忧虑,有叮嘱,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歉意。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跪得久了,膝盖开始发麻发痛,但我却不敢轻易挪动,仿佛任何一点多余的声响,都会打破某种脆弱的平衡,惊醒这宅子里沉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