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走出棚屋,午后的阳光勉强穿透云层,洒在河面上,却驱不散那股子从水底渗出的阴寒。我没有立刻返回老宅,而是站在河岸边,远远望向村东头那片茂密树林后隐约露出的、废弃戏楼的一角飞檐。
那里,曾经锣鼓喧天,水袖翻飞,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一条悬挂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承载着无尽怨念的白绫。
柳绣娘的事情尚未了结,新的麻烦已然摆在眼前。
《百鬼谱》上关于缢鬼的记载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畏阳火,惧金铁之声,怨气聚于喉,破其凭依可弱其形……
我知道,我必须去。不仅仅是为了张九骨的试探,更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弄清楚这“镇阴人”究竟该如何行事,也为了确认我是否真的有能力,在这阴阳交错的险境中走下去。
摸了摸怀里冰凉的“镇阴令”和厚重的《百鬼谱》,我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没有回老宅,而是径直朝着村东头,那座荒废已久、萦绕着往昔哀音的老戏楼走去。
午时三刻还未到,但我需要先远远地看一看,感受一下。
那条缢鬼的绳,究竟是何模样?
那未完的戏,又在唱些什么?
村东头的这片林子,比河边的更为茂密阴森,多年的落叶堆积在地上,踩上去软绵绵的。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让林间的幽暗显得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