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位列三公之首,又是朝中一柱,她素来尊重。
更重要的是,她心中隐约明白,郭仪此刻夜访,绝非小事。
她轻轻点头:“吩咐下去。”
“就说我在南园凉亭候见。”
“既是郭伯父,自可不拘宫规。”
……
片刻之后,皇城南园,凉亭之中。
一轮明月悬于夜空,薄云轻卷,银光斜洒。
亭中点着两盏宫灯,隔着纱罩投出温柔暖意,照见一位衣袂轻飘的女子,静静立于亭边。
卫清挽披着一袭烟青鹤纹宫袍,腰间只束一条白玉绶带,鬓发未绾高冠,仅以玉簪轻挽,清净素淡,却风姿绝俗。
风入广袖,衣袍轻扬。
不多时,脚步声至。
她微微回首,见一身青褐朝服的大相郭仪,正步履沉稳地走入亭中。
他未带随从,仅由两名御前内侍引至亭前,行礼之后,屏退左右。
“郭伯父。”她拢袖一礼,声音温和。
“夜已深寒,您为何至此?”
郭仪回礼在先,才低声叹道:“惊扰娘娘清梦,实属无奈。”
“今日之朝,老臣不安之事,实在太多。”
卫清挽未开口,只缓缓请他入座。
月光洒在石桌上,落在那位老臣鬓边,映出丝丝白发与眉宇之间掩不住的忧色。
她静静望着他,良久才开口:
“郭伯父此行,是为了许中相之事吧。”
郭仪一怔,旋即苦笑。
“果然……娘娘眼明如炬。”
他点点头,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苍凉:“正是。”
“老臣不敢妄议国政,更不敢僭越规矩来打扰娘娘。”
“可事至今日,若再不求一人能劝得陛下——怕是,朝堂将变。”
他语气沉重,一字一句仿佛压在千钧秤上。
“许中相之位,若真被罢。”
“清流尽失。”
“国政便入新党之手。”
卫清挽垂下眼帘,手指轻抚茶盏边缘。
“郭伯父何以断定,陛下便会罢黜许大人?”
“朝上虽言‘明日再议’,可并未下旨。”
郭仪摇头,语气沉重。
“娘娘,陛下今日在朝所言,已然明表态度。”
“若是数月之前,老臣断不敢妄疑。”
“可如今新党得势,连许居正也能被连名弹劾,陛下却未加一语否决。”
“这若还不是默认,那便是……”
他顿住,终究没说出那个“信任”二字。
那字,一旦出口,便成了重锤。
卫清挽神色微动,未立刻回应。
良久之后,她才轻声问道:
“您可觉得,陛下……变了?”
郭仪顿了顿,语气缓缓而出:
“他不再仰望我们了。”
“以前他上朝,总是沉默,看我们说话,看我们辩论。”
“可现在,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