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
一位年迈御史,眯起眼望了他片刻,悄声低语:
“便是此人?”
“怎么看……都不像吏部尚书之才。”
他身旁之人轻声答道:“可能是陛下旧识?或曾在西都共事?”
“可此人名不见于旧卷,连太常所录的文榜都无其名……哪来的背景?”
“难不成,真是从野处请来的?”
一时之间,殿中低声议论不止。
“此人出自何方?”
“可有旧职?”
“吏部尚书,岂能如此轻授?”
“陛下莫不是因昨日之变,仓促应对?”
“这不是任人唯贤……这简直是任人唯空!”
议论虽不敢高声,但连绵不绝,如潮水暗涌。
连清流之中,也不免交头接耳。
“李安石……”霍纲轻声念了几遍,皱起眉头,“没印象。”
魏瑞面无表情:“未听闻。”
许居正也轻声道:“太静了。”
“一个新上殿之人,不惊、不惧、不露锋芒。”
“似有藏之意。”
“可若只是个寒门文士,为何……如此沉稳?”
他看着李安石那副温顺平和的样子,心中疑云更重。
这不是寻常文人登朝之态。
这是……早已准备好的步伐与姿态。
可又不像早有权柄在手之人。
越是不显,越叫人心惊。
另一列中,一位年轻监察御史忽道:“也可能是,陛下实在无人可用了。”
“才仓促间……捡了个可以驯服的人。”
这话一出,旁人都未接话,却都有几分默然。
不敢说,却不得不想。
——陛下这是疯了不成?
——朝政空虚便罢,还要以这种名不见经传之人居六部之首?
——真是没选择了吗?
——还是说,干脆不想再顾及名器与规制了?
就在众人心念翻涌之间,李安石却始终站在原地。
既不多言,也不张扬。
他只是静静等着,像一个候命听训的寻常下臣。
面无异色,目光清正,身姿不动。
仿佛——早已知晓今日之位。
又仿佛,对这金銮之重,毫无畏惧。
许久之后,天子萧宁终于缓缓启唇。
他微微一笑,淡淡道:
“朕知,诸卿对李安石,有所疑。”
“他其貌不扬,未显于前朝,名不见旧卷。”
“诸卿心有忧虑,朕并不怪。”
殿中微动,众臣悄然正身。
萧宁语气一转,却更显镇定:
“只是,吏部尚书之职,不在名望,而在识人;不在外貌,而在胆略;不在门第,而在德才。”
“李安石,有学识,有政见,有胆识,朕愿以此位,试其才。”
“若其不堪,朕自有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