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陛下,非臣等不愿从命,而此事实难仓促。”
“就算陛下圣心已定,臣等愿奉诏督办,恐怕从纲目到章程,再到考纲训练、阅卷制度、士子过渡、官署协调,亦得两载以上。”
“若要无缺之制、无讹之纲、无怨之声,再行三载亦不足奇。”
“臣请陛下慎重定下时限,切莫催急图速,以至贻误正道。”
此言,似已将萧宁推进了进退维谷之境。
然,众臣话音方落,天子却未有片刻迟疑。
只见他负手缓行至御阶前,衣袂无声拂动,似一阵悄然风起。
他并未动怒,亦无讥讽,目光只淡淡掠过下方百官,语声徐徐,却坚定如山:
“诸位之忧,朕尽知。”
“你们担心纲目未立、制度未成、试题未备、士子不从,朕皆知。”
“然诸位既以为朕此念,才起于今日,志出于一时,那便错了。”
众臣齐齐一怔。
萧宁站于御阶之上,衣袍无风自展,神色沉稳如山川。
他目光扫过满殿朝臣,语声平静,却句句如金石落地:
“朕筹此一事,非一月,非一岁,乃——五年。”
“自朕尚在王府之时,便已起心动念,谋此一局。”
“彼时天下尚安,朝局未动,士林犹自歌咏旧制。”
“可朕看过的一些阅历旧卷,见诸士人应试文章,皆词藻堆砌、义理空谈,不涉政事、不知百姓。”
“于是,朕便立下心意——要取能治天下之才,便须问天下之事。”
“自那一年起,朕遣人遍查旧案、政牍、公移、部文,命王府幕僚旁搜典章、编录杂志。”
“至今,朕所拟新试之制,共分五科:国学、术算、地学、政学、格物。”
“其大纲条分缕析,各科所考内容、题型形式,已有章可循。”
“纲目二十一卷,五科分设;策题六百九十有余,皆系实政所需;试卷评阅五百五十篇,皆由寒门士子亲身试写。”
“非纸上谈兵,皆有案卷为证。”
话音落地,大殿之中倏地一静。
紧接着,一阵低哗骤起!
金銮殿内。
五年。
五年!
这个数字,一经吐出,殿中众臣便仿佛被重锤击中眉心,神色纷纷一变。
一时间,殿中先是一片静默,旋即便有低声私语自角落处悄然升起,如水波在静湖之上泛开。
“他方才说……五年?”
“自王府起,便已起意编纂?可是……怎可能?”
“一个人,五年时间,编成五部纲目,设数百策题,还试阅五百余卷?”
“这……哪是人力所及?”
一连串低语如同潜涌的浪潮,从朝列最外侧迅速席卷而来,转眼之间便已遍布殿堂。
许居正微微一震,神情凝肃,霍纲亦眉头紧皱,悄然转眸望向御阶之上,眼底满是不解与困惑。
而李安石,则更是皱眉无言,片刻后,竟轻声自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