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意识到林晏词的真实目的时,随野实打实地感到一阵荒谬。
他都这样儿了,林晏词是怎么下的去嘴的?
随野捏捏眉心,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跟林晏词划清界限。
“老板,我有对象。”
“我知道啊。”
林晏词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跟着站了起来,长臂一伸,将响个不停的电话给挂了。
他的眉压下眼,步步逼近随野,拉拽的阴影兜头将随野罩住。
“没关系,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甚至更多。”
“钱,爱,名声,地位…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
嘟…嘟…嘟…
电话响过一阵,被对面挂断。
站在窗边的方鹤川看到重新弹回来的通话界面,眉心缓缓颦起。
他摁灭手机,望向窗外。
燕京真正的繁华到了夜晚才窥得一角,
车水马龙的热闹渐渐从脚底涌了上来,连片的霓虹灯汇成数道灯带,映入方鹤川眼帘——
如果没有随野,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能看到这样的风景。
光是爬到现在所站的高度,都要耗费不少时间跟精力。
以前,方鹤川总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被随野变相圈养起来的,一只漂亮的,脆弱的,用于观赏的白鸟。
他看得很明白,自己现在所拥有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他出卖原则跟底线得到的,只要随野想,可以随时收回。
他不相信随野会一直需要他,也不相信爱情。
只要一句轻飘飘“我不再爱你了”,他就会变得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了。
所以在很早之前,方鹤川就开始筹划着挣脱随野给他做的牢笼。
等到羽翼丰满的时候,不再依附任何人也能飞得很高。
但为什么,这段时间他会这么不安呢?
他怎么开始变得优柔寡断,变得不再像是他,变得畏手畏脚,患得患失。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从他手中溜走,他控制不住地想去抓握,挽留,明明自己先前对此不屑一顾。
思绪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剐蹭过手臂。
方鹤川偏过头,就见搁在画架上的速写本,因为没夹好,被钻进来的风掀来回飞,哗哗得响。
他走到画架前,出神地看着纸上的画。
学美术系的,速写是基本功。
初中的时候,方鹤川就养成了一天画几张速写保持手感的习惯,内容不固定,有时候画场景,有时候画人。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随野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的速写纸上。
刚洗完澡赤着上半身的,坐在沙发前工作的,站在阳台上喂狗的,跑步的打球的,做饭的晒太阳的…
方鹤川一页一页掀过去,猛然发现那上面一笔一划勾勒得,全都是随野。
其中方鹤川记忆最深刻的一张,是在普罗旺斯画的。
当时他初露锋芒,各种褒贬不一的声音充斥在周围,又碰上非常重要的比赛,莫大的压力几乎要把他击垮,精神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