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河深处,无日无月,唯有灵液化作的银白洪流滚滚奔腾,仿佛一条自九天坠落的巨龙,在幽暗河底咆哮翻卷。
秦枫的身体正如一叶失去桨楫的孤舟,被洪流卷裹着,缓缓却不可阻挡地坠向更深处。
越向下,压力越恐怖。
十丈、二十丈、五十丈……每落一丈,灵液的浓度便暴增数倍,到得百丈深处,河水已不再是液体,而是一团团被压缩至极致的灵晶浆,沉重得堪比山岳,狂暴得如同万刃齐绞。
肌肤最先承受不住——粗糙、干裂、剥脱,血珠甫一渗出,便被雷浆蒸成雾;紧接着,新生的嫩肉在灵元刺激下迅滋生,又被再次撕裂,如此周而复始,仿佛经历千刀万剐,却又千锤百炼。
雷皇骨在胸腔内绽放出刺目的银蓝光芒,晶莹剔透的骨面浮现出细若丝的暗金雷纹,像是一条条微型雷龙,游走、盘桓、咆哮,将涌入体内的灵液尽数吞噬、炼化、储存。
痛苦到极致,反而化作一种麻木的清明。
秦枫紧闭双目,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能“看”
到自己的经络被灵浆撑得寸寸龟裂,又在雷皇真意与九霄雷典神通的双重运转下,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拓宽、加固;他能“看”
到丹田内那尊三八臂的法相,在洪流冲刷下愈凝实,日月双轮高升,雷脉龙影盘踞,龙角峥嵘,龙鳞暗金;他更能“看”
到,那层刚刚踏入的炼虚中期壁垒,正被灵液反复冲击,一点点变薄,一丝丝松动,向着后期缓缓蠕动。
轰——
河底暗流突然爆,似有千万柄雷锤同时砸落,秦枫身躯剧震,鲜血狂喷,却在鲜血离体的瞬间被灵浆蒸,化作赤雾缭绕。
就在那雾气的尽头,他的气息猛地一涨,一股较之先前强横数倍的威压,自其体内扩散而出,将周遭雷液硬生生逼退三尺!
炼虚后期,触手可及!
……
灵河之外,雷幕穹顶高悬。
韩清风与苏离并肩立于虚空,脚下便是汹涌翻滚的银色河面。
两人皆未释放护体灵光,任由雷雾扑面,衣袍猎猎,目光穿透河雾,落在那道仍在下沉的青衫身影上,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苏离轻声开口,打破沉默:“这秦道友……确是人物。
入河即放弃所有防御,任凭灵液噬体,此等魄力,同辈之中,罕见。”
韩清风“嗯”
了一声,声音低沉:“下界飞升者,若无大气运、大魄力,走不到今天。
他能以不足千年之龄跻身炼虚,岂是偶然?”
苏离侧,望向韩清风棱角分明的侧脸,忽地一笑:“大统领对这位秦道友,关注颇多,也格外满意。”
韩清风没有接话,他知道苏离还有后文。
果然,苏离顿了顿,又道:“第三营空悬多年,营中精锐星散,军心浮动。
如今大统领有意……”
话音未落,韩清风眉梢已不可察觉地一挑。
提及“第三营”
,即便以他之沉稳,眼底也掠过一丝异样——那是天御卫诸营之中,最神秘、也最特殊的存在。
它不设统领,只受大统帅直接节制;营内皆是各营淘汰下来的“问题精锐”
,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