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的肉手握住笔,不算是标准的拿笔姿势,另一只肉手扒拉过一个本本,自己单手翻开,捂住笔开始一点一点地写。
阿公帮递本子的手落空了,不言的动作很快。随后,他笑意盈盈慈爱地看着自家孙女低着脑袋瓜奋力写字的动作。
笔画顺序写得也不太对,写出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但还是可以不缺胳膊断腿地写好一个字。
“阿公,你看这个是‘李’。”不言拿着笔尖点零那个字,然后又继续写,“这个‘不’,这个是‘言’。”
“哦,言写得很好,真棒!”阿公不吝啬地夸奖。
写着写着不言不写了,可能是手累了,或者是觉得速度慢,她把笔一扔,手指指着阿公常用的白色水杯,:“阿公,这字我也认识,这个是‘抗’,这个是‘美’,这个是‘朝’,这个是‘保’和‘家’……”
“喔!”这会阿公是真的震惊了。
还有几个比较复杂的字,不言不认识,她两手把白色水杯转了个圈,指着杯子另一面的其他的字,继续道:“这个是‘可’,这个是‘的’和‘人’,还有还有,这个是‘织和‘民’……”
不言停顿了一下,两只手挠了挠脸颊,又扒拉着自己的脑袋,头上的一个发揪被她弄得又塌又歪。最后,她语气弱弱地道:“那几个字,我见过的,可我现在不认识它们了。”
不言的是剩下的那些不出的字。
“哈哈!我家的言真聪明!”不同于不言弱下去的语气,阿公的粗糙大手揉在不言的脑袋瓜上,爽朗开心地笑起。
阿公是年近三十才陆续开始得子,而阿公的子女们,也就是李不言父亲那一辈也是同样。
除了前头的大孙子,不言是他第一个孙女。
这崽崽打就聪明,别人娃娃一岁初开始牙牙学语,不清话,这崽崽已经能清楚出句子,准确地表达东西。
慧极伤身。
阿公曾经听过的,怕自家孙女拿身体的营养去养脑袋了,一旦有好东西就紧着给她补上,所以到了这些个年龄段,村里的很多女娃都是慢慢抽条长身高不长肉,但不言不是,全身是圆软圆软,身子板健壮坚实。
“哈哈哈!我就我能认识字!”得到夸奖,不言嘎嘎地大笑,腿子原本是站在大椅子上的,开始噔噔地想跳起来。
阿公看见这一幕,连忙将不言抱起来,生怕这个崽崽摔跤。
“你是不是去旁边的学校蹭学了。”阿公出了不言能认那么多字的原因。
蹭学?不言的笑停了下来,她歪着脑袋,这个词的意思她没有完全理解,但大概又能理解一点,道:“对啊,那里有老师,还有好多哥哥姐姐,我在窗边听。”
不言个子不高,但她会想办法,学校教学楼墙的另一面是个斜坡,不言站在高的地方,很容易能扒在窗口上,要不是窗口有防护钢,缝隙不大,不然她都能伸个脑袋进去。
教室里的朋友看见不言也很喜欢她,不言也爱问东问西,朋友们也不吝啬,问什么就回什么。
“那你是不喜欢‘不言’这个名字吗?”阿公继续问。
“我不知道。”不言摇了摇脑袋,她现在还不太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