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可周少华却很自然地走在她身边,轻声给她讲着每一栋建筑的历史。
他们悄悄地从后门溜进一间大教室,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旁听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讲授古典文学。
她坐在那些穿着蓝布学生装、扎着麻花辫的年轻男女中间,听着讲台上先生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国语,讲解着《诗经》里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那些年轻、求知的脸庞,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只是个“戏子”,她也可以是一个聆听教诲的学生。
当教授讲到一个生僻的典故时,周少华会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解释。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让她脸上微微发烫。
他也带她去江边的公园,在夕阳的余晖里散步。
江面上铺满了金色的碎光,轮船拉响了悠长的汽笛,晚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带着一丝江水的潮气。
他会给她讲他在英国留学的趣事,讲伦敦终年不散的雾,讲剑桥河上撑船的学生,讲那些她闻所未闻的西洋风情。
她听着,笑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最普通的邻家女孩,在和自己的心上人约会,说着无边无际的闲话。
她那颗在戏台上承载了太多悲欢离合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轻松和柔软。
而最让她动容的,是有一次,他带她去城隍庙,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去吃路边摊那家最有名的小馄饨。
摊子很小,桌椅都油腻腻的,周围是鼎沸的人声。
白玉霜从小在戏班长大,并不怕这种市井气,只是有些诧异周少华这样的身份,竟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他却毫不在意,熟练地跟老板打了招呼,然后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把她面前的桌椅都擦了一遍。
等那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他先用开水将碗筷又烫了一遍,才把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
“尝尝,这家店我从小吃到大,味道很正宗。”他笑着说。
白玉霜拿起勺子,刚要喝汤,他却忽然伸出手,很自然地把她的碗拉了过去。
“小心烫。”
在白玉霜惊讶的目光中,他拿起她的勺子,一勺一勺地,轻轻吹着那滚烫的汤,直到他觉得温度差不多了,
才重新把碗推回到她面前,眼神里满是她从未见过的宠溺和温柔。
那一刻,白玉霜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
她见过太多男人为她一掷千金,为她包下整个戏院,为她送上鸽子蛋大的钻石。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这样,在一个人声嘈杂的路边摊,为她吹凉一碗馄饨汤。
这种不带任何目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最朴实无华的温柔,比任何华丽的珠宝和动听的誓言,都更能击中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那颗在人情冷暖中早已淬炼得坚硬如铁的心,在他春风化雨般的攻势下,彻底沦陷了。
她开始无可救药地期待每天的演出结束。
因为那意味着,她可以脱下杜丽娘沉重的凤冠霞帔,洗去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