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泪光闪烁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没有激动,没有孺慕,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残酷的清明,以及深藏其中的、压抑了太久的怨与恨。
“陛下,”李长风开口了,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一下下刮在人的心上,“您说我的你的那个人,可是……段书琴?”
他不等楚皇回应,便用一种近乎讲述陌生人事件的语气,清晰而冰冷地继续说道:“那您是否想知道,这位段姓女子,在她人生最后的岁月里,经历了什么?”
南山玉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悲色更浓,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李长风抬手制止了。
“您可能听说过段家倒了,她逃了。”李长风的目光锐利起来,语气也开始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但您知道具体吗?
您知道一个怀有身孕、原本养尊处优的相府千金,是如何在全家被屠、朝廷海捕文书遍布天下的绝境中,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吗?”
“她不敢住店,不敢生火,靠着昔年一点善缘,得到些许微薄的接济,啃着发硬的干粮,喝着山涧的冷水。
风餐露宿,担惊受怕,还要护着肚子里那个……或许本不该存在的孩子。”
李长风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南山玉的心上,也敲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吕清月心上。
吕清月已经完全懵了,段书琴?乾国宰相之女?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看看悲恸的楚皇,又看看冷漠的李长风,一个惊人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后来,她逃到了南方,一个荒无人烟的山野。”李长风继续说着,画面感极强,仿佛他亲眼所见,“她撑不住了,孩子要出生了。
没有产婆,没有热水,没有任何人能帮她。就在一个破败漏风的山神洞里,她独自一人,咬着布条,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剧痛,血染红了身下的干草……生下了那个孩子。”
暖阁内落针可闻,只有李长风冰冷的声音在回荡。
南山玉已经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过他清癯的脸颊,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
“她知道自己照顾不了那个孩子,只能把他放进木盆,丢弃于江河之中,任其随波逐流。她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活,但那是孩子唯一的希望。那一刻,她的心会有多痛?
她为了引开追兵,拖着产后虚弱不堪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山林深处……”
他顿了顿,目光死死盯住南山玉,一字一句地道:“最后,她委托一个即将修炼成精的青蛇,让她守护孩子,而她付出的代价便是,让青蛇直接活生生地吞食。最终……尸骨无存。”
南山玉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他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那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愧疚、悲痛、无力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将他彻底淹没。
“书琴……”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鸣,泣不成声。
而吕清月,已经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此情此景,就算是傻子也能看读出他们对话的含义。
虽然双方都没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