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译接到急电,只扫了一眼,胸腔里便腾起一股无名火。
他强压着把电文揉碎的冲动,拳头紧握,牙关紧咬。
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命令!
这么长的铁路线,就凭他手下这点兵力,拿什么去守?若说围绕铁路打游击……
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国军在这片土地上,连老百姓的屋檐都借不到,哪来的游击土壤?只怕还没见到小鬼子,怕是就先被本地老乡和山里的土匪给搅得不得安生。
汤司令那次惨痛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在豫省这片土地上,他们这些穿国军军装的,怕是连伪军和土匪都不如,人家至少还能在地面上正常行军。
可公开抗命?阳奉阴违?他眼前闪过山城那些人的脸。
一旦惹恼了,一下断了补给,弟兄们手里的枪炮怕是连烧火棍都不如。
林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整个人被架在了火上烤。
他重重摊开作战地图,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龙文章在一旁闷头抽着烟,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凝滞。
这时吴军长掀帘而入,带进一阵燥热的风。
“林老弟,下一步怎么打算?”
他嗓门洪亮,却在看到他俩时戛然而止。
林译苦笑着把电文往前一推:“作战计划在桌上,老哥,您自己看吧。
还有山城来的“指导电报”
……您瞧瞧,给兄弟参谋参谋。”
吴军长俯身细看地图,手指在铁路线上划过,突然眼睛一亮:“妙啊!
截断鬼子铁路,这招够狠!”
可当他拿起那封电报,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张了张嘴,“他娘的,那个……”
最终,一声长叹,把骂娘的话咽了回去,一屁股坐在林译身旁摸出烟盒。
帐篷里顿时烟雾缭绕。
三个男人或坐或立,或绕着圈踱步,愁云惨淡。
林译掐灭烟头,幽幽道:“豫中这一仗输得憋屈,倒也不全怪部队。
这部署……守的地方太多,换谁来都难啊!”
这话像道闪电劈进吴军长脑中。
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搪瓷茶缸哐当作响:“哈哈哈哈!
老弟你这话点醒我了!”
他霍然起身,眼中闪着异样的光,“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老哥快说,兄弟都快愁死了。”
林译急忙追问。
“输!”
吴军长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一触即溃,一败涂地!”
林译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哥,您这不是在说笑吧?”
他困惑地挠着头,完全跟不上这位老大哥天马行空的思路。
“嘿嘿嘿……”
吴军长闻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漾起一丝带着得意与世故的笑意,“老弟啊,论打仗,你比老哥我在行;可论到这为官之道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缸呷了一口,才悠悠说道,“我吃的盐,怕是比你吃的饭还多哟。”
他收敛了些许笑容,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内情的笃定:“老子是不懂那些个弯弯绕的战术,可老子还不懂山城那帮老爷们肚子里揣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