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
张廷又低头看了一眼案宗,确认这小姑娘的确是嫌犯,才压下心头讶异,问道。
“嫌犯沈知意,你是否派人殴打张大?”
小姑娘抬起头,面色黄里透着白,眼神却倔强得很,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觉得自己没做错、不肯服输是每个被告的通病。
张廷正想摆出官威震慑,耳边突然落入一声极清亮的:“是。”
没等张廷反应,那马屠夫就迫不及待嚷起来。
“大人,您听见了,她承认了!
您快为草民做主,把她抓起来关大牢!”
张廷瞪了马屠夫一眼,“本官问话,你插什么嘴。”
又看向沈知意。
“沈知意,你与张大无冤无仇,为何打他?”
小姑娘脊背挺得笔直,梗着脖子,反问起他来。
“敢问大人,按本朝律法,盗窃财物者,当如何?”
“砍手砍脚。”
“拐卖妇孺呢。”
“杀无赦!”
只见小姑娘向他恭敬行了个礼。
“马大拐我丫鬟,偷我金子,民女不过是依法办事。”
“她撒谎!
人是沈家老爷卖给我的,金子是她自己给的,我没拐没偷,我……我有证据。”
在马屠夫的示意下,衙役上前,伸手从他胸口掏出一份契约书。
翻动时,一锭金子还滚了出来,没等马屠夫开口,衙役也当证物捡起,一并呈到案前。
张廷扫了一眼证据,便让人端去给后堂宁大人过目,等那位看完后,他才继续问道。
“契约书上说,这位叫作月儿的女子,是沈家卖给你的?”
“是!
花了老子……草民整整一吊钱呢!”
有证据,马屠夫的气焰也嚣张起来,看沈知意的眼神又恨又凶,充满挑衅。
“这个女人冲进草民家抢人,我不肯,她竟派人打断草民的手!”
一道幽冷的冷哼声在堂中响起,沈知意偏头质问。
“你确定,沈家给过你契约书?”
“这契约书,可是我亲眼看着你们沈家管家写的!
休想赖账!”
沈知意不再看他,只向堂上张廷拱拱手,道:
“请大人容民女呈上一份证据。”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条。
“这是沈家购药单,由沈管家亲自撰写,沈家药铺上下五十八名伙计,均可做证。”
好端端的,拿个药单来干什么?
在看到药单的那一刻,他立刻了然。
这份药单的字迹和契约书上的字迹,大相径庭。
沈知意继续补充。
“金子底部的开元二字也是根据管家书法刻印,可以证明金子为沈家之物。”
马屠夫以为拿到了证据,殊不知任何能留下的“物证”
,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誊抄一份契约书不难,反正马屠夫不识字,遑论辨认字迹。
金子亦然。
她不是没给过马屠夫机会。
她知道,把月儿卖,是她爹的主意。
冤有头,债有主,她本无意迁怒他人。
可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