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回到铺子里时,已是第二天晌午了。
铺子里的伙计,依旧和往常一样忙碌着。
“鑫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伙计四眼仔,瞧见我一个人挎着个褡裢回来,用手肘撞了撞我的胳膊,左顾右盼小声问:“掌柜的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马上要到小暑了,该给咱们算工钱了……掌柜不会故意躲着我们这些伙计吧……”
“就你一个月那三瓜两枣,至于让师父躲着你吗?”
我白了眼四眼仔,没好气的说了句,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只是听到四眼仔说的那个‘躲’字后,我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四眼仔本名田大壮,是我在铺子里处得还不错的兄弟,掌眼的活儿也利索。
这家伙有个嗜好,就是特别喜欢买那些漂洋过海来的洋玩意儿。
为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他能吃好几个月的咸菜窝头。
打那以后,
我们就不再叫他的本名,而是都改口叫他‘四眼仔’这个外号了。
“四眼仔,我看你是闲的蛋疼了吧?你要是没事干……可以去帮帮其他伙计!”
“鑫哥你又拿我开涮了……”
田大壮推了推他鼻梁上那副宝贝得不行的金丝边眼镜,讪讪一笑:“这不是刘大脑袋跟我说,又进了一批洋玩意,我想去看看……可我手里没……”
说着,
田大壮对我比划了个‘没钱’的手势:“鑫哥,我的鑫哥哎,你就行行好告诉我,这趟活儿顺不顺利?搞到啥好水头了没?掌柜的啥时候给我们发工钱呀?”
四眼仔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我的心口上。
看着四眼仔那张惦记着工钱的脸,
我突然意识到,铺子里生活和下墓倒斗刨红薯,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的生活依旧平淡,这里的烦恼也依旧琐碎。
而我跟他不一样,
我是踩着大锤和师父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