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武氏这对暗黑夫妻档拿着毛笔在名单上画圈打叉的画面,只觉得一股寒意直透骨髓,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如果姓的不是王,而是刘,估计也会和这张名单之上的那些官员一样,不明不白的被打入另册,轻则前途暗淡,重则身死族灭。
“这封建专制皇权真黑呀!”
王文佐口中喃喃自语,凭心而论,李治在中国古代皇帝之中绝对算得上是明君了,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这个谥号也不全是后世拍马屁,但皇帝个人的英明才略绝不等于他是个好人,专制皇权对人的异化在他们夫妻二人体现的淋漓尽致,一想到要一直在这对暗黑夫妻档手下做事,王文佐就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怎么了,三郎你怕了?”
“当然怕呀!
不怕才见鬼了,如果那谶语中说的不是刘,而是王,那倒霉的不就是我了?”
“是呀!”
金仁问叹了口气:“这种事情着实是没有办法,你当初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想要把谶语的事情瞒过去,却还是这样,这就是天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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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靖善坊大兴善寺。
在大兴善寺深处的一处偏院,李下玉将自己彻底投入黑暗。
她拉上窗帘,昏昏沉沉睡去,醒来便默默流泪,然后再次睡去,睡不着的时候,便蜷缩在被窝里,哀痛欲绝,颤抖不已。
有时候她的睡眠沉重如铅,整夜无梦,等醒来精疲力竭,甚至较合眼时更累。
但那还算好的,因为她若是做梦,必定与母亲有关。
或睡或醒,她眼中所见都只有她被宫女按倒在地的景象,宣旨的阉人大跨步向她走去,然后大声宣读母亲的罪状,然后……然后……她只想把头转开,她真的好想把头转开,但她的双脚早已绵软无力,于是她跪倒在地。
而不知怎地,她就是无法别过头去。
四周的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父亲不是向自己发笑了吗?他真的笑了,她以为一切都没事了,但只有一瞬间,然后父亲的脸就转过去了,原来他是在向那个女人笑。
至于母亲,她只记得母亲的头一下垂了下来……,然后就被拖出去了。
在被拖出去前的那一瞬间,母亲的头转了回来,殷切的看着自己和妹妹,突然间,母亲的脸突然变成了王文佐的面容。
我也死了算了,李下玉对自己说,她发现这个念头一点也不可怕。
撕碎床单,将其编成绳索,甩过房梁,打个死结,将头伸入其中,然后踢掉板凳,便可结束一切苦难,多年以后,诗人们会歌颂她的悲伤。
好几次李下玉拿起床单,但一想起妹妹,勇气便顿时离她而去,她只能重新埋首床上痛哭起来。
房门被推开了,李下玉惊惶的向门口看去,却是平日里看守自己的宫女,只见她的脸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李下玉心中顿时咯噔一响,难道又有什么灾祸要落在自己和妹妹身上了吗?
“二位!”
宫女向李下玉和李素雯敛衽行礼:“宫中有旨,三日后便是二位落发出家的日子了,所以这三日二位都要沐浴斋戒。”
“落发出家?”
李素雯冷哼了一声:“我们又没什么过错,好好的为何要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