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隐忍、伪装,在祖母这轻飘飘一句直指核心的问话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呵……”
张氏看着孙儿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慌乱,竟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极轻、极短促的、意味不明的气音,像是叹息,又像是自嘲。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移动着枯瘦的手臂,伸向自己枕边。
朱祁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只枯槁的手。
只见她摸索着,从锦枕下极其费力地抽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巴掌大小、通体玄黑、非金非玉的令牌,造型古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煞气和岁月的幽深。
令牌正中,一个古朴狰狞的虎头浮雕,在昏暗的烛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择人而噬。
虎头下方,刻着一个篆体的“枢”
字。
“拿着……”
张氏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枚冰冷的玄虎令牌,塞到了朱祁镇下意识伸出的手中。
令牌入手,沉重冰凉,朱祁镇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他认得这个形制!
这是传说中朱棣所设、仅由皇帝掌握、监察百官、刺探天下、拥有生杀予夺之权的暗卫——“潜渊”
的最高信物!
玄虎枢符!
它竟然一直在祖母手中!
“潜渊……暗卫……尽在此符……”
张氏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生命,“以后……是你的了……替你的眼睛……替你的耳朵……替你的刀……”
朱祁镇握着这枚冰冷的枢符,感觉它重逾千斤!
祖母不仅知道他在查,更是在生命的尽头,亲手将她掌控了一生、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终极力量,移交给了他!
这是交付?是补偿?还是……更深沉的掌控?
“孙儿……”
张氏浑浊的目光看着朱祁镇震惊而复杂的脸,断断续续,却又字字清晰,如同最后的烙印,“你……恨祖母……怨祖母……都……由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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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气息更加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
但她依旧顽强地撑着,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最后一点异常明亮的光,死死盯着朱祁镇。
“可皇帝……不是农夫……是园丁……”
她艰难地吐出这古怪的比喻,声音微弱却像淬火的铁,“农夫……看的是……眼前……一株苗……死了……心疼,园丁……看的是……整座园子……”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如同破锣撕扯:“该……剪的枝就得剪!
哪怕……那是亲手栽下的……好苗子!
……无情……”
她喘息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那句如同冰锥般刺骨的话:
“无情最是有情!”
朱祁镇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慧清那“万全之策”
的冰冷逻辑,此刻被祖母用这“剪枝”
的残酷比喻,赤裸裸地撕开在他面前!
为了朱明江山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