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冽的指尖还残留着蒲公英绒毛的触感时,消毒水的气味就像冰冷的潮水漫过了鼻尖。
他蹲在研究所后墙的草丛里,刚把一朵吹散的蒲公英送向风里,白大褂的下摆就扫过了他的顶。
“小冽,该回家了。”
母亲的声音像实验室里校准过的天平,精准却没有温度。
泽冽仰头时,看见父亲手里提着的金属箱子,边角还沾着未擦净的机油。
他把攥着草叶的手藏到身后,指甲缝里的泥土在白衬衫的口袋上蹭出淡淡的印子——那是他今天在湿地保护区偷偷挖的紫花地丁,本想种在窗台上的旧罐头里。
“爸爸,你们答应今天陪我去看红隼的。”
他的声音细得像蛛丝,目光黏在父亲胸前的工作证上。
那上面印着“生态修复项目组”
的字样,旁边是父母穿着防护服站在雨林里的照片,背景里的猴面包树比他见过的所有树木都要粗壮。
父亲蹲下来,冰凉的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
泽冽能闻到他指缝间的焊锡味,混着一种陌生的、类似金属生锈的气息。
“下次一定,”
父亲说,“这次的实验很重要,能让更多红隼有地方住。”
他相信了。
就像相信春天的柳枝会芽,相信候鸟总能找到归途一样。
直到那个深夜,他被脚踝上突然收紧的金属环惊醒。
病房一样惨白的灯光里,父母站在床边,白大褂上沾着深色的污渍。
泽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现手腕和腰腹都被固定带绑在了床上。
“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满是哭腔,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东西——他收集的蝴蝶标本被扔在地上,翅膀碎成了粉末;那盆刚种下的紫花地丁被连根拔起,泥土撒了一地。
母亲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指尖的触感不再柔软,而是带着橡胶手套的冷硬。
“小冽,我们在救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手术刀一样划开泽冽的皮肤,“这个世界太脆弱了,只有变成不会生病、不会死亡的样子,才能永远守护自然。”
父亲打开了那个金属箱子,里面的机械零件泛着冷光。
泽冽看着一根带着针头的管子靠近自己的手臂,拼命地摇头:“我不要变成机器人!
我要摸小草,要闻花香,要看着红隼飞!”
他的哭声撞在实验室的玻璃墙上,碎成细小的颗粒。
针头刺进皮肤的瞬间,泽冽看见母亲别过了头,父亲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那犹豫只持续了一秒,透明的液体就顺着管子流进了他的血管。
意识开始模糊时,他最后看到的是窗台上那盆枯萎的多肉——那是他第一次种活的植物,现在叶片皱巴巴的,像他此刻的心。
“别害怕,”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泽冽想反驳,想告诉他们自己不需要这样的“守护”
。
他记得上周在湿地看到的受伤的小天鹅,是他用芦苇编了窝,每天偷偷带面包屑去喂,才让它重新能浮在水面上。
他记得教室窗台上的绿萝,是他每天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