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族的夜色带着草原特有的凉意,黎光的卧房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兽油灯,光影摇曳间,他正坐在案前翻看兽世大会的议程,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白天安妗接过月光木簪时的笑容,像一粒石子投进心湖,漾开的涟漪至今未散。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若非他耳力敏锐,几乎要将其当作夜风拂过的声音。
黎光猛地抬头,看向窗棂,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银白的长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正是他魂牵梦萦的人。
“安妗?”
黎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月白兽皮袍的衣角扫过案上的卷轴,出轻微的声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安妗会在深夜独自来找他,而且是用这样“隐秘”
的方式。
安妗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走到房间中央,兽油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映得棕瞳里满是狡黠。
她没回答黎光的疑问,反而环顾了一圈房间,笑着说:“黎光领的卧房倒是简洁,不像西部其他部族领那样,满是金银珠宝。”
黎光的心跳渐渐加,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维持着一贯的绅士姿态:“不过是休息的地方,无需太过奢华。
安妗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若是关于大会的安排,我们明日在议事厅商议也不迟。”
他刻意强调“要事”
与“议事厅”
,像是在提醒彼此,此刻的独处不合时宜——东部与西部表面和谐,实则暗流涌动,若是被人撞见安妗深夜出入他的卧房,不知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安妗却像是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缓步走到案前,指尖轻轻点在他刚翻看的议程上,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魅惑:“大会的事不急,我来,是想问问黎光领,白天送我的簪,真的只是‘聊表心意’吗?”
她的指尖无意间擦过黎光的手背,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却让黎光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猛地收回手,耳尖不受控制地泛红,声音也有些紧:“安妗大人,簪只是……只是我作为主人的一点心意,别无他想。”
“别无他想?”
安妗挑眉,往前凑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木槿花香。
她抬眸看向黎光,棕瞳里映着兽油灯的光,像淬了蜜的钩子,“可我怎么觉得,黎光领看我的眼神,不止是‘主人对客人’的心意呢?二十年前的比武招亲,你拔得魁时,眼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十年前的兽世大会,你看我时的眼神,也和看别人不一样。”
黎光的呼吸骤然一滞,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心跳得像要冲破胸膛。
安妗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藏在心底二十年的秘密。
他多想承认,多想告诉她,这二十年来,他从未忘记过她,哪怕知道她有了万平,也依旧控制不住地思念;可他不能——他是天马族领,是西部部族眼中的“圣洁绅士”
,更是安妗眼中“有分寸”
的故人,他不能打破这份平衡。
“安妗大人,过去的事……”
黎光艰难地开口,试图转移话题,却被安妗打断。
“过去的事不提,那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