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糕撒了一地。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刘大厨的脸在眼前模糊,听着远处传来宫女尖细的叫声:“不好了!有人中毒了!”
中毒?夜墨的脑子“嗡”的一声。他看着地上的芙蓉糕,看着刘大厨躲闪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前几天,听杂役们私下议论,说贵妃娘娘最近和皇后闹得厉害,有人想给贵妃“点教训”;他想起刚才刘大厨递食盒时,手上的颤抖;他想起自己只是个没人要的小乞丐,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追究……原来,他不是被当成学徒,是被当成了试毒的“活靶子”。
胃里的疼越来越剧烈,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浸湿了他那件刚换上不久的干净衣裳。他趴在地上,手指抠着冰凉的地砖,视线渐渐发黑。他好像又闻到了醉仙楼后厨的香气,好像又看到了自己拿着破菜刀在石头上练习的模样,好像又听到了自己说“想当厨子”时,心里的那种热乎劲。
他还没真正炒过一道菜,还没学会刘大厨说的“十八种豆腐做法”,还没让别人尝过他做的吃食……他的厨梦,还没开始,就要碎了。
“我……想当厨子……”他喃喃地说着,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地上那块摔碎的芙蓉糕,雪白的糕点沾了泥土,像他那碎掉的、不值一提的梦想。
寒风从门外灌进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个曾经在巷子里盯着灶台发呆的小乞丐,那个为了学做菜偷偷攒钱买肉的学徒,最终倒在了他向往的御膳房旁,死在了他满心欢喜吃下的“点心”里。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连成为“厨子”的机会,都只是别人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厨梦烬,无人问
夜墨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时,御膳房的喧嚣只停顿了片刻。
最先围过来的不是救人的杂役,是捧着食盒的宫女,她盯着地上摔碎的芙蓉糕,脸色煞白地尖叫:“这可怎么办!娘娘还等着用呢!”旁边的小太监也跟着慌了,却不是慌夜墨的死活,是慌这差事办砸了会连累自己,一个劲地跺脚:“早知道该让别人来试,怎么就挑了个这么不禁事的!”
刘大厨站在人群外,眉头皱得紧紧的,却没上前看夜墨一眼。他快步走到食盒旁,用银簪子挑起一块没沾土的芙蓉糕,见簪子尖没变色,才松了口气,转头对管事说:“不是糕点的问题,许是这孩子自己身子弱,吃了什么相冲的东西。赶紧把人抬走,再做一份芙蓉糕送过去,别误了娘娘的时辰。”
没人反驳。几个杂役得了吩咐,像拖一袋破烂似的,揪着夜墨的胳膊往门外拖。夜墨的破布鞋在地上蹭出一道浅痕,沾着他吐出来的血,很快就被后来的人踩在脚下,连点痕迹都没剩下。他的怀里还揣着那块没来得及送给刘大厨的猪肉——那是他攒了半个月月钱买的,肉皮上还带着点冰碴,此刻却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变得冰冷。
御膳房里很快又恢复了热闹。灶台的火苗重新窜起,菜刀切在菜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厨子们聊着待会儿要给皇上做的“龙凤呈祥”,杂役们忙着挑水劈柴,没人再提起那个刚断气的小学徒。只有偶尔有人路过后门,看到杂役把夜墨的尸体往乱葬岗的方向拖,才会随口问一句:“这是谁啊?”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漫不经心的一句:“前几天来的学徒,不知怎么就没了。”说完,便转身回了厨房,连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