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出现在隋唐之际,军事工匠将八张桑柘木长弓以精铁构件分层叠合,弓臂交错如巨兽肋骨,整体固于丈余长的榆木炮架之上,成就了冷兵器时代令人胆寒的“八弓八牛弩”
。
其核心奥秘在于复合储能系统的创造。
单张桑柘弓需六石(约360公斤)拉力方能满弦,而八弓通过精密榫卯与铁箍构成联动整体,总拉力高达四十八石。
上弦时,士兵以绞车拖动三组滑轮组成的省力机构,将手腕粗的牛筋弓弦卡入青铜弩机牙口,此过程需二十名壮士合力转动绞盘,弓臂弯曲时出的“咯咯”
声犹如巨木将折。
更精妙的是箭道设计,为承受射时狂暴的后坐力,箭槽以熟铁包裹硬木制成,槽底密布蜂蜡减少摩擦。
当三棱铁镞的巨箭(箭杆粗如婴臂,长逾七尺)置入箭槽,其尾羽竟比骑兵圆盾更阔!
击瞬间才是真正的力学奇观。
弩手以木槌猛击扳机,八张强弓积攒的势能轰然释放,弓臂回弹的震颤令地面尘土腾起。
箭矢初接近百米每秒,特制铁铲状箭镞可凿穿包砖城墙,而带倒刺的三棱箭则专为射碎云梯设计。
最令人震撼的是其战术延展性:唐军将床弩群置于城墙或高台,以抛物线实施火力覆盖;亦或射尾部系绳的踏橛箭,使步兵能攀绳攻城。
北宋《武经总要》记载的“千步弩”
(射程500米)正是此技术的延续,直至元代火器兴起,这些曾让洛阳宫墙为之战栗的八弓巨兽,才在硝烟中渐次沉默,唯留博物馆中锈迹斑斑的青铜弩机,诉说着曾改变战争形态的东方机械智慧。
洛阳城下,唐军的攻势如怒涛般昼夜不息,却在那坚不可摧的城防利器前撞得粉碎,徒留遍地哀鸿。
城头之上,五十斤重的巨石被巨大的抛石机(炮)如陨石坠落般不断掷下,砸入唐军密集的冲锋阵型,瞬间便是血肉横飞,断肢残甲与泥土碎石混作一团焦黑;八弓床弩的绞弦声令人齿寒,骇人巨矢破空尖啸,轻易洞穿盾牌、撕裂人体,甚至将云梯拦腰斩断,将悍勇的登城甲士连人带甲钉死在冰冷的城墙上。
惨烈的伤亡数字逐日攀升,宫城巍峨的墙垣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染,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却依旧岿然不动,宛如吞噬生命的巨兽。
更令人扼腕的是唐军起的“间谍战”
接连破灭。
困守孤城、人心惶惶的洛阳内部,并非没有暗流涌动。
先后竟有十三批忠勇之士或心怀唐室的军民,甘冒奇险,密谋在约定的时辰打开城门,接应王师攻城。
他们或许在深巷陋室中歃血为盟,或许在夜色的掩护下传递密信,眼神中燃烧着对解脱围困的渴望。
然而,王世充的统治机器如同冰冷的毒蛇,其爪牙(检校)对城内的掌控无孔不入。
这些密谋往往尚在襁褓,或因叛徒告密,或因行事不密被察觉,甚至可能在行动前的刹那功亏一篑。
每一次事泄,都伴随着残酷的清洗,参与者在洛阳城内闹市被公开枭示众,头颅悬于城楼,尸体弃于沟壑,以儆效尤。
接连十三批被策反的希望火种,尚未燎原,便在这座绝望之城令人窒息的铁幕下,被无情地、一次又一次地掐灭,只留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