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而充满戾气。他恨不得立刻点齐兵马,踏平虎牢关,将李世民生擒活剥,以雪此耻!
然而,愤怒的火焰烧到极致,一股冰冷的理智又悄然渗入。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虎牢关那险峻的地势,是唐军严整的壁垒,是昨日溃败骑兵狼狈逃回的身影……还有信中那句冰冷的警告:“恐怕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世民绝非虚言恫吓。此人用兵如神,诡诈莫测。今日能轻易吃掉他数千前锋,明日呢?自己这十余万大军,真能啃下虎牢这块硬骨头吗?若强攻不下,粮草耗尽,后果不堪设想……王世充,真的值得他赌上整个夏国的国运去救吗?
刘黑闼上前拾起李世民的信件,他不甘于主将受辱,暴喝道:“大王!我军兵力数十倍于唐军,若全军压上,管他玄甲铁甲,顷刻间叫他化为齑粉!请大王下令,末将愿为先锋,直捣虎牢关,斩下李世民首级献于帐前!”他的请战,带着急于雪耻的冲动。
窦建德眼神冰冷地在刘黑闼与凌敬身上来回扫视。愤怒、屈辱、疑虑、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在他胸中激烈碰撞。那“不到五百”的铁骑形象,仿佛化为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夏军头顶,也沉沉地压在了窦建德心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粗重的气息在死寂的帅帐内清晰可闻,似乎在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巨浪,又似乎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他沉默良久,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刺骨的命令:“严加整备,疗养伤卒。各营增派斥候,远出百里,务必探清李世民动向和唐军虎牢守备!本王……要好好想想。”
帐内的空气,因为这压抑的沉默,几乎凝滞了。所有人都从那冰冷的语气中感受到,一场更大、更猛烈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帅帐厚重的布帘上,映着帐外飘起的细小雪花,显得愈发肃杀。
在秦王李世民凌厉的战场布局压制下,窦建德十余万大军被死死钉在虎牢关前,寸步难进,最终只得困守于酸枣县一带,滞留竟达六十余日。
窦建德绝非坐以待毙之人,他太清楚大军滞留的消耗与士气消磨的危险,因此几乎每日都在虎牢关前广布旌旗,擂鼓呐喊,将庞大的军阵反复展开,试图向据险而守的唐军展示其强大的兵力,并以各种方式向李世民挑战,意图诱使唐军离开坚固的关隘,在相对开阔的地域进行决战。
然而,李世民对窦建德的意图洞若观火,他严令唐军主力依托虎牢关天险,深沟高垒,坚壁不出。任凭夏军在关前如何叫骂挑战,甚至做出种种挑衅姿态,唐军始终稳如泰山,仅以强弓硬弩射住阵脚,绝不轻易出战。
李世民的这种防守战法并非怯懦怯战,而是他最精明的战略之一,他要以最小的代价,最大限度地消耗夏军的锐气、粮草和耐心。当然,这六十余日也并非完全无仗可打。双方的斥候(侦察兵)在关隘附近的山林、河谷间展开了无数次的遭遇与缠斗,小规模的摩擦和试探性攻击时有发生,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流血与死亡。
更重要的是,李世民绝非消极防守,眼睛从未离开过地图和军事情报,更未停止过对夏军弱点的捕捉。
到了五月三十日,窦建德庞大的军队因久屯兵酸枣,粮草消耗巨大,其补给线被迫拉长,深入河北腹地的运粮队伍变得稀疏而脆弱,长长的辎重队伍在通往酸枣的旷野和道路上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