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战场铺开根本看不见首尾,如臂使指的调动军队变得艰难晦涩,令旗、鼓声指挥着士卒前进,而文搏就像这庞大的战争机器中一颗不起眼的零件,这让习惯了主宰一切的文搏在热血沸腾间也有些不适应。
陆文昭闻言笑道:“打仗嘛,就是这样,你看这双方加起来都快十万人了,建虏还没进场呢,这片战场都快摆不下了,什么好计策在这样的环境里都很难发挥作用,比的最终还是看谁少犯错。”
说到这里,陆文昭不由得想起萨尔浒时的溃败,心有余季的说道:“光看军势咱们这会胜过在关外的时候,建虏两次败仗下来也折损不少人马,只怕不如当时。
然而我看他们声势并没有丝毫减弱,数万大军往来奔驰依旧是如狼似虎啊。”
不怪陆文昭担忧,虽说明军这方人数上略占优势,后金占据铁岭虽然没有据城而守,但是数万骑兵的声势远远胜过相近数量的步兵。
此时战场上倒有大半被尚未进入攻击位置的后金占据,让人看不清他们目标。
他俩闲聊两句,陆文昭也不忘传达中军指挥处所发布的命令,跟文搏嘱咐让他继续策应步卒保持体力后,陆文昭往麻承恩所在跑去,看来任务不少。
随着明军尽数抵达,后金大军在奴尔哈赤的亲自率领下也开始行动,身骑高头大马,一身明黄甲胃的奴尔哈赤在亲兵簇拥下,于背阳的山坡上远远眺望,他看到明军步卒分成三个部分各自呼应,不由得仰天大笑。
“明贼欺我,依靠河岸摆出却月阵想以步对骑效彷刘裕故计,却不知我骑兵往来纵横,向来只有我选择怎么打明贼,哪有他们主动引我入瓮?”
身边阿敏沉默片刻,略有些疑惑地问到:“大汗,李如桢部骑兵已过河威胁汉军,咱们不要管吗?我看他们是想通过攻击汉儿逼迫咱们救援,如今我军尚未渡河,若是想要过去要么突破明军大阵,要么绕道铁岭北面……”
阿敏意思很明确,明军看似不主动进攻,但是先抢占位置堵住后金骑兵渡河最佳地点。
而春季的凡河水涨,哪怕是骑兵可以涉水也非常拖延,小股骑兵还好说,大队主力不走桥面过河很容易被人半渡而击。
如果不走被明军控制的桥上过河就得绕路,那又来不及。
因此阿敏实际想说的是,为什么我们不先一步汇合汉军或者提前阻止明军占据有利位置。
奴尔哈赤见状愈发高兴,仿佛阿敏的蠢笨衬托他的英明,指着远到几乎只能看见尘土飞扬判断位置的河东岸的骑队说道:“估摸着过河的骑兵是李如桢带的,想要打败李永芳还得不少时间,他们想着咱们不过去就击败李永芳回头合兵共计我们。
可是也不想想,明贼骑兵被牵制的时候咱们这边兵力就有了优势,近四万余骑破三万步卒不是弹指之间?”
阿敏连呼大汗英明,默默退到一边,眼中却闪过狡黠神采——他在奴尔哈赤面前向来以憨厚示人,却也不得不佩服大汗在战场上的直觉,阿敏同样觉得明军看似势大,实际上打起来定会破绽百出。
若是杨镐在这里定然惊疑不定,怀疑是否有人透露出了总兵们的计划。
然而当时商议定计的时候除了各家总兵就只有寥寥几人在场,不论从立场还是身份来看,里面最有嫌疑的反而是他杨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