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气裹着雪粒子撞入每个人鼻腔。
“肉……真是肉啊!”一个老婆子干瘪的嘴皮哆嗦着,眼珠子粘在鼎中翻滚的骨头。她家男人三年前饿死在雪窝子里,至死没闻过荤腥。
铁勺胡乱分肉。碎骨多过精肉,熬煮得发白,但在流放犯眼中无异琼脂玉膏。
有人烫得直哈气也囫囵吞咽,有人撕下仅存的里衣兜住肉骨头,滚烫的汤汁渗过布料烫红皮肉也死死捂着,那是能救命的油水。
谢云景裹着大氅立在驿站门口,肩上剧痛被寒风一激,眼前有些发黑。
视线穿过锅边疯狂舀汤的人影,落在角落处,沈桃桃捧着自家带来的粗陶碗,小心剔下一块精瘦熊肉塞进何氏嘴里。
何氏烫得直缩舌头,却笑得开怀。
沈桃桃自己也咬了一口,黛眉却蹙起。熊肉干柴发酸,远不如她想象中美味。
锅边忽然爆发哭嚎,李家十三岁的小子被推搡倒地,破碗里的碎骨肉汤全泼进雪泥地里。
李瘸子抱着嚎哭的儿子,浑浊老眼映着雪地里刺目的油花,像被泼碎了的命。
谢云景指节敲在腐朽的木栏杆上。
“都听着!”寒铁般的声线压下鼎沸人声,“熊是沈姑娘猎的,也是她说要分给大家的。”
大家纷纷跪地,向着沈桃桃磕头,嘴里喊着“仙女”,“活菩萨”。
沈桃桃侧身避开,自从上次水井的事,她对这种前脚跪地叩拜,后脚冷眼旁观的人,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谢云景的目光扫过流放人群,望向远方黑黢黢的群山,“从明日开始,一家出一个壮丁,进老熊岭挖够三百斤‘黑岩’。一月为期。”
窃窃私语如毒气在人群里迅速蔓延。
老熊岭,雪窟窿埋死人的地方。
有人惊恐地蜷缩,有人拽住了家里男人的胳膊,饿死都不去。
谢云景声音冰寒依旧,字眼却似重锤砸在流放犯的心尖,“扛回石头的……”他手霍然指向风雪中如堡垒般静立的沈家木屋,“本王着人,给他家盖一栋沈家这样的屋子。”
风雪卷过一张张冻僵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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