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季岁岁这么说是婉拒的意思,“季家主,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谢爷金口玉言,批文都下了,条件虽然苛刻了点,但总比不让承包强啊。
您就签了吧。
我保证我当这个监察使,绝不会绝不会为难季家,我就是……”
他“就是”
了半天,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总不能说,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吧。
季岁岁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平静的目光,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张寻心头所有的希冀和冲动。
他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低下头,“那好吧,季家主,您慢慢商议,我先回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季岁岁一眼,眼神里有失落担忧还有一丝心疼。
然后转身,淌着泥泞离开。
季岁岁站在原地,目送着张寻。
她握着卷轴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些。
冰冷的羊皮纸硌着指腹,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转身,走向不远处季家族人的木屋。
那里,季家的族人们正围坐在一起烤火取暖,低声议论着什么。
屋里,气氛压抑。
几块烧得通红的木炭在破瓦盆里噼啪作响,散出微弱的热气,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不满。
季岁岁掀开帘子走进去,将手中的羊皮卷轴放在桌案上。
她还没开口,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厚实棉袍,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神色的年轻男子就猛地站了起来。
他是季岁岁的堂兄,季耀祖。
自诩为季家长房长孙,流放前在霁月窑里也是个管事的,向来眼高于顶,对季岁岁这个“女家主”
更是心怀不满。
“岁岁,这文书是什么意思?”
季耀祖一把抓起卷轴,草草扫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将卷轴拍在木板上,出“啪”
的一声脆响。
“产量配额,一成抽成,还要派个狗屁监察使盯着我们?这他娘的是承包吗?这分明是压榨,是吸血。
是骑在咱们季家脖子上拉屎。”
季耀祖气得浑身抖,指着季岁岁的鼻子,声音尖利刺耳,“季岁岁,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种丧权辱族的文书,你也敢拿回来!
还商议?商议个屁!
直接撕了扔回去,告诉那谢云景,想都别想。”
“对,耀祖哥说得对!”
“这条件太苛刻了……”
“简直是把咱们当牲口使唤。”
“就是,军城不是要建城吗,不是急等着用砖吗,咱们不干,看他们拿什么盖城,拿什么御敌。”
“对,不干!”
几个年轻气盛的季家子弟跟着季耀祖大声嚷嚷起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季岁岁静静地站着,任由季耀祖的唾沫星子和族人的指责扑面而来。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可怕。
直到喧嚣声渐渐平息,她才缓缓开口,“光凭砖窑,拿捏不住谢云景。”